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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的星空下,万里无云。屏栏穹顶之上,五百破岐驽整齐排列,银箭寒锋,凛然生畏。千余士兵持炬挺立,刺骨的夜风如利刃一般滑过脸颊,放眼望去,远处是无数五颜六色、忽明忽暗的眼睛,透着嗜血的寒意,令众人止不住牙根打颤。
筠萝身着一袭浅色长裙,静立于穹顶边缘,俯瞰大地苍茫,仰望沧澜如海,心里不由感慨,“人生若星辰,明灭无定数,陨落是归期……”浮生二十载,往事如烟,想着想着竟不觉泪落两行。
“姑娘,他们今夜当真会来攻营么?瞧现在这架势……不像啊。”风修子在身后轻声问道,言语中透着无比的恭敬。车猿随侍一旁,神情整肃,不敢有丝毫怠慢。
旁边的几个士兵看得十分不解,只知道这姑娘是个苗人,效命于当今黄帝陛下多年,却从未听闻她有何官职。而风修子可是堂堂风伯之首,官至少卿,却为何对这姑娘如此毕恭毕敬?
一旁的龙甫贤与姬倡笠同样有此疑惑,筠萝与她妹妹浮游在北境的身份十分神秘,平日里神龙首尾,许多人甚至不知道二人的存在,但她们却得到黄帝莫名的信任,甚至连正卿淳安修都不敢对二人有所拂逆。
“多年来,太子打压姬姓氏族,直至坐上黄帝宝座,压得姬姓族人抬不起头来,背后定是这女人在出谋划策。”龙甫贤暗暗心想。朝身边衣冠不整、形容憔悴的姬倡笠望了一眼,心里悲叹不已,“大公子天纵奇才,仁义无双,本可以带领土邺一族重振声威,如今却……唉……”
筠萝捋了捋鬓角散乱的发丝,将思绪从往日的回忆中拉回,神情变得淡漠如水,对风修子说道:“今夜必有一场恶战,传令全军,各司其职,决不可有丝毫懈怠。”
“是!”风修子躬身领命。
屏栏外鸦雀无声,那些被吊着的士兵此刻已无力挣扎,卫邙山里的阴风寒气非常人所能忍受,他们一个个面色铁青,嘴唇发乌,意识已然模糊不清。
筠萝缓缓伸出右手,一旁的车猿会意,连忙将一把锋利的匕首递到她手中。她随即弯下腰去,将脚下的一根绳子割断,不多时,屏栏下方传来一声闷响,一个吊着的士兵重重砸落在地,一声未吭,一动不动。
“久垣将军,你猜……这人是冻死的……还是摔死的?”筠箩不紧不慢地直起身来,仰望上空,冷冷一笑。
听得此言,周围众人顿时神色一紧,朝昏暗的夜空定睛望去,星辉之下,一道鬼魅般的人影凌空漂浮,正是久垣肆。他缓缓降下身位,同一时,穹顶众人真气暗涌,张弓搭箭,全神戒备。
一直来到十丈开外他方才停住,与筠箩迎面相对,龙甫贤等一众高手以及那五百破岐弩被他视若无物。望着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不由怒气上涌,冷声道:“历代黄帝均以仁德之名享誉天下,怎么到了这一代,行事竟如此残暴?这些士兵已然投降,为何还要如此凌虐他们?”
筠箩指了指一旁的车猿,淡淡笑道:“将军误会了,此乃九黎族内部矛盾,与我北境何干,我们不过是给车猿站站脚,壮壮声势而已。”
“巧舌如簧!”久垣肆不愿与她作口舌之争,扫视一圈那些被吊着的士兵,提起真气,大声说道,“圣女不计前嫌,前来营救尔等,自今往后,望尔等明辨是非,勿再认贼作父!”众士兵听得羞愧不已,一个个暗自垂泪,悔不当初。
“久垣肆!你休得猖狂!我军阵前还轮不到你来大放厥词!”车猿横眉怒指,同一时,无数弓箭齐刷刷指向久垣肆。
久垣肆厉目如电,缓缓扫过穹顶众人,那傲然无双的气势几乎令一众士兵难以直视。最后,他的目光停在车猿身上,嘴角浮现一抹满是轻蔑的冷笑,“就凭你?”说罢就欲转身离去。
“久垣肆。”筠萝又开口将他叫住,好言劝道,“那澄脐九寨之中尽是些流寇草莽,你身为巨灵族人,人祖嫡脉,为何要与这些腌臜之人沆瀣一气,岂不辱没了人祖圣名?”
久垣肆头也不回,淡淡说道:“巨灵国早已消亡,巨灵族亦不复存,我之所为无愧于心,无愧于人祖,何用你来说三道四。”说罢继续飞身离去。
“你若肯从此效忠我黄帝陛下,我可立即释放九寨俘虏,甚至可以立即领兵离开天子畿,你意下如何?”
筠萝的一番话令久垣肆再次止住去势,在穹顶众人目不转睛,甚至是略含期待的注视下,他犹豫片刻,缓缓转过身来,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我是杀害公孙长青的凶手,与土邺一族有不共戴天之仇,黄帝陛下还能容得下我?”说罢又欲转身离去。
“真的么?公孙族长……真的是你所杀?”筠萝有意压低了声音。
久垣肆微微一愣,颇有些意外地朝筠萝深深看了一眼,却并未多作停留,转身朝九寨营地而去……
夜色愈浓,山野之间到处弥漫着薄薄的雾气,彻骨的寒意尤甚凛冬。营地里早已升起一团团篝火,众人抱团取暖,不时朝着屏栏处张望,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忧思,时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这些缺心眼的东西!让他们干蠢事,活该冻他们一夜,看今后还长不长记性!”
“别瞎说,这么冷的天,真要是在那里吊上一夜,哪还有命在。”
“也不知圣女会不会出手相救,若是晚了只怕……”
兰芯独自一人静立于原野之上,定定地注视着远方,夜风轻拂,青丝舞动,裙摆摇曳,宛如暗夜幽兰,绰约动人。
云天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出神,“过去的她,心里只有阿娘的仇和对凡人的恨,现在的她,却是承载得更多了……”缓步来到她身旁,将她轻轻拥在怀里,握住她略显冰凉的纤手深深一吻。
“你说他们是故意诱我们出战,真的么?”兰芯轻问道。
云天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你好好想想今日发生的事,我们近来什么消息都探不到,偏偏今日得知屏栏出现个豁口;浦老六那等机敏之人都未能穿过北莽封锁,晨时那百余妇孺是如何逃回寨中?”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北莽刻意为之?若果真如此,那屏栏内外多半是陷阱重重,我们……”兰芯眉宇间尽是忧色,极目远眺,那吊在屏栏外的士兵就像一根根尖刺扎在她心里,沉思片刻,蓦地紧握双拳,坚定道,“就算对面是龙潭虎穴,今日我也非闯不可!”
云天怎不知她心情,叹道:“这就是那女人厉害之处,事已至此,就算我们明知对面是陷阱,却也没有退缩的余地。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今夜与我们一决胜负。”
就在这时,远处蹄声渐促,营地众人纷纷起身,警觉地翘首观望。云天二人相视一眼,快步回营而去。不多时,胡狲和枯棉领着侦骑队伍匆匆赶回,见他们一身完好,众人无不暗松一口气。
“禀圣女,我等已将屏栏周边的森林勘察仔细,方圆十里以内了无人迹,绝不可能有伏兵潜藏。”胡狲气喘吁吁地下马禀报。
兰芯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他们已将布置在林中的暗哨全部撤回,那座屏栏,便是他们唯一的凭借。”
云天却仍是不放心,想了想问道:“胡狲大哥,屏栏三里之外便是归魂谷,你们可有下到谷中探查?”
上次北境大军进犯天子畿,云天和兰芯正是领着上万岐兽藏身归魂谷,最后打了轩常军一个措手不及。胡狲亲历此事,自然明白云天的担忧,皱眉道:“那谷底极深,往返颇耗时辰,我们只在谷边巡视一圈,倒是未曾下谷。”
枯棉深怕再被圣女责备,也赶忙说道:“那山谷陡峭异常,下去容易上来难,北莽若真敢在谷底设伏,一旦被咱们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况且这一招咱们先用过,谅北莽也没这个胆子。”
听得此言,云天不由皱起了眉头,恰在此时,久垣肆探营归来,他不及多想,赶忙上前问道:“大哥,敌营之中情况如何?”
“未见异常。”话虽如此,久垣肆却是一脸担忧,缓缓说道,“屏栏缺口处有重兵把守,栏内守军约摸四五万人,营地里帐篷无数,有士兵值守,九寨的男女老幼应该就关押其中。”
“屏栏四周可有见到陷阱机关?”兰芯赶忙问道。
久垣肆眉头拧成一团,沉声道:“这就是怪异之处,那屏栏四周的每一寸土地我都仔细看过,丝毫未见挖掘痕迹,看着……不像有什么陷阱。”
“没有陷阱?看来,那女人是对这座破木架子极为自信了。”兰芯冷冷说道。
“栏内守军的数量与我们事先得到的消息一致,如此说来,他们根本没有多余兵力去别处设伏,这倒是怪了……”久垣肆的说法与胡狲等人的探查结果相印证,如此一来倒是打消了云天对归魂谷的疑虑。“那女人真就只是打算倚仗屏栏之利坚壁死守么?”他口中不由喃喃自语。
青漯听得不耐,嘟囔道:“哎呀,你这人少在那疑神疑鬼啦,对面四五万人,守着个铁桶阵,还需要使什么阴谋诡计么。”
“你闭嘴!”兰芯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阿姐,你干嘛老凶我?”青漯小嘴一嘟,十分委屈,瞅了云天一眼,心里将他一通埋怨,“这凡人一回来,阿姐跟我立马就不亲了,瞧给她宝贝的……”
蓐收笑着打圆场道:“青漯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屏栏坚固高耸,巧夺天工,咱们虽然兵力占优,但若强攻也绝非易事。”
“你们看吧,蓐收也这么说,人家可是正经的将军,哪像这个半吊子。”青漯俏脸微扬,示威似的朝云天暼了一眼。
兰芯不耐地摆了摆手,“行了,待此战过后,我早些挑个日子,将你嫁去伏獠国算了。”
“阿姐!你瞎说什么,我才不嫁!”青漯顿时急得小脸通红,叫众人看得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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