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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轻轻往脉上一搭，片刻过后又起身叫石大娘张开嘴，顾九盈看了看，果然咽喉红肿，扁桃体都肿大。
嗓子都成这样了，能吃得下去饭才怪，
她刚站起身，石青就急忙问：“大夫我娘怎么样？”
顾九盈走到桌前，阿言从随身的背囊里掏出纸笔，顾九盈来说，他来写。
“大白芍十铢、川百合十五铢、天花粉、白桔梗”
不多时，一张药方开好。顾九盈将方子递给石青：“每日一剂，用水煎服。五日之后再来医馆找我复诊。”
石青手里捧着方子诺诺点头。
“你娘的嗓子食不下硬物，你可以把饭拿热水泡软，做成流食送服，身体底子就会慢慢好了。”
瞧着顾九盈不慌不忙的样子，叫石青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或许这位大夫真的是个良医呢！
石青手里捧着药方，客气地将顾九盈送出了门，人一走远，周遭邻里就有不少围上来的，七嘴八舌地打听消息。
“石青，这个医师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骗人的？”
“我觉得像是骗子，才五十文钱就能上门看诊，哪来这等好事！”
“是啊，咱们这穷地方，有本事的医师都为挣钱啊，谁往这儿跑！”
石青哼了一声，打断了周遭的议论：“你们要是不信不去请人家不就得了，五十文而已，当初给我娘看病，我往周家药诊投了有十两银子了，可是连个像模样的方子都没见着！”
他扬了扬手里的一张纸：“瞧见没有，五十文，人家连方子都开好了，而且答应下五日后还来我家复诊，你们要是不信就算了呗！谁还按着你们头逼你们去找人家看病呢。”
说完，也不再管众人神色各异，石青将大门往住一关，扭头到镇上药店去抓药了。
消息很快传开，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找顾九盈看病问诊，这当中有些是小病小痛，直接到店里请顾九盈诊脉看病。有的是病得起不来炕，就得请顾九盈上门去给看病。
张掌柜的收银登记排期，阿言随行出诊写方。几个人互相配合着，生意越来越好。
每日登门看诊的病人络绎不绝，而在周记大药诊门头下，周掌柜的双手抱着暖炉远远朝这边望着，目光阴沉，身边的伙计道：“嘿，这姓张的，上次咱们放出话了，不准收那小子的药材，他偏不听，连店都封了，这还不长记性，这才几天怎么就又开张了！”
“没听说么，之前是卖药，现在是看病，人家换行当了。”周掌柜冷哼道。
“那怎么办？小的瞧他们那头生意还挺好，咱要不再想个别的法子治治他？”
周掌柜嗤了一声：“你也不看看上他门儿上的都是些什么人，瞧那穿得破衣烂衫的，估计就是城南的那群叫花子，指望从一堆叫花子手里挣钱，饿死他们也是迟早的事儿。”
不过一转眼，心里盘算出了主意，沉声道：“回春楼那单生意怎么样了？”
“害，要不是她们银子给得多，根本没有医师愿意去那地方给她们看病，都嫌脏得慌，明天夜里安排徐大夫过去一趟，徐大夫还不乐意呢。”
“不乐意正好。”周掌柜摩挲着掌心的暖炉笑道：“咱们不愿意接的买卖，他们既然能干不如就交给他们，明天晚上叫徐大夫不用去了，给街上各家药店也通个气儿，明天开始回春楼的方子一律不给开药。”
伙计愣了愣，随即明白，掏手冲周掌柜比了个大拇指：“还是掌柜的高明！”
周掌柜得意地瞥了他一眼，慢悠悠踱着步子回了店。
周掌柜的料的不错。
顾九盈等人忙活了好几天，但是等到晚上关了门一算账，统共加起来才不过二十两银子，这么点儿钱，放在周记大药诊估计一刻钟不到就赚上了。
张掌柜的摇头叹气：“白白劳烦小九兄弟忙活这么长时间，才赚了这么点钱，老夫实在愧对于你啊！”
顾九盈倒是看得很开，二十两银子就二十两，这几天她走东家窜西家，把镇上的路都认得差不多了，而且正在看病过程中，她还见识到了不少疑难杂症，这些病为她攒了不少看病经验，感觉自己的医术又提升了一大截。
她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饭：“钱都是慢慢赚的，之前咱们不是还连看病的病人都没有吗，现在已经能赚上钱了，说明一切都在向好发展嘛！”
烛火彤彤，给顾九盈的脸上镀上了一层积极的橘黄色。阿言看着她，眼睛明亮，点头附和。
张掌柜无奈地看着这两个人，该是说他们乐观还是单纯呢。他摇着头地将零碎的银钱收起来，放进收银的抽屉盒子里。
突然，街道上传来一阵哭喊：“你们说的能救我姐姐！现在她只剩一口气了，你们怎么能不管！”
“滚滚滚！都这个点儿了，医师早就回家睡觉了，你在这哭嚎也没用！赶紧滚远点儿！”
“不行！不行！求求你了小哥，我姐姐真的快不行了，求你麻烦通传一下，我不缺钱的！”小姑娘的声音凄厉。
出于好奇，三人掀开店门的木板朝外看，只见黑暗的街道上，一个小姑娘正在周记大药诊的门前哭喊，她抱着伙计的腿泪如雨下：“求求你了，小哥，我给你磕头了！”
说完，跪下“咚咚咚”的三个响头。
可周家的伙计显然不买账，一脚将她踹得老远：“赶紧给老子滚远，你听不懂人话吗？谁要你磕头，老子还怕折寿！”
说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小姑娘愣了一愣，哭着坐起，冲上前拍周记药诊的大门，但是里面再没有任何动静。
她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街道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沾满了湿泥，一边哭一边无措地环顾四周，想再找找别的办法。
本就是冬天，入了夜越发冷了，小姑娘身子淡薄站在街头，这样下去非冻出点毛病不可。
顾九盈抹了把嘴上的饭粒，就要出门去。
却被身后的张掌柜一把抓住：“小九，你干什么去？”
顾九盈道：“救人啊。”
谁知一向和善的张掌柜这次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这个人你不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