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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个月后,一股邪来疫症席卷了整个灵隐镇,见天都能看到大街上有人走着走着,突然开始吐血进而全身发白,倒地身亡。
起先手下来报年茂才还没有当回事儿,可是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看见苏氏身边的大丫头彩萍,先是浑身冒白疹子发虚汗,几天之后脸白的像是层纸,当天晚上就吐血死了。
他这才开始害怕起来,前些日子他还夸彩萍长漂亮了,趁着苏氏午睡的时候按着她亲了嘴,今天人就死了,那自己会不会也已经传染了,快要死了。
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之前顾九盈跟他说过的话,若不及早控制,必然全镇人的性命都难保。眼下他是真的慌了,急匆匆的招来袁师爷问:“顾九盈现在在何处?”
袁师爷站在门口回话:“大人,现在全镇子,除了棺材店最忙之外,剩下的就是他们了。”
“听说为了叫更多的病人住进来,他们家连后院都清空了,现在应该就在药诊里治病救人呢。”
“救救救!就他娘的个屁!老子的命都快要没了,他还在管那些草根贱民干什么!你去跟他说叫他赶紧来衙门府里来,就说我叫他过来给我瞧病!”
袁师爷急忙拱手,提着袍子就往张记医诊跑。
药诊里已经人满为患,自从疫症开始闹起来以后,全镇子除了他们医诊还正常的接收病人,剩下的其他地方都已经关门闭户。
为了将病人分散开,不至于过度集中,顾九盈将王大娘、张掌柜还有罗氏母女都送到了之前买的新宅里,将后院腾出来,即便如此仍旧不够,现在已经连镇外的城隍庙都征用了。
袁师爷在医诊外头看了大半天也没见到顾九盈的身影,只好随便抓来一个人问,这才得知顾九盈去了镇子外头的城隍庙,他又赶紧马不停蹄的往镇子外头赶。
终于在城隍庙外看见了顾九盈,此时她正忙得给病人一个个的施针,延缓病情的发展,才短短一个月,已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不仅他一个人,就连回春楼的红玉、青莲等人都过来帮忙,这么多人依旧忙的团团转。
想起县太爷的叮嘱,袁师爷嫌弃的看了眼地上躺着的病人,也不上前,撤的老远喊:“顾九盈!你过来!县太爷叫你过去一趟!”
顾九盈朝这边冷冷的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转身跟福贵叮嘱:“这个人用药得再重一些,白虎汤加二两干草进去,煎服。”
说完,又去了下一个病人跟前。
袁师爷恼火异常,这个顾九盈分明听见了自己喊他,竟还敢装模做样!
“顾九盈!你个小畜生,县太爷吩咐我来叫你去给他看病,你聋了吗?”他带着威胁,声音尖锐。
这一次,顾九盈似乎被他说动了,看向他的目光闪了闪,随后露出一抹深晦的笑意。
袁师爷正觉得莫名其妙,突然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寒气,扭头一看,竟是一群平民百姓围了上来,各个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袁师爷结结巴巴的开口。
为首的一个黑壮汉子,留着络腮短冉:“你喊什么喊!我儿子就在里面等着顾恩人给治病呢,你算是什么玩意儿敢喊他!”
“我我可是县太爷身边的袁师爷,是他叫我来找顾九盈的!”
“管你是圆师爷还是扁师爷,识相的就把那张破嘴给我闭上,不然老子叫你认识认识拳师爷!”说着汉子挥了挥沙包大的拳头。
袁师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环顾周遭,病人亲属虎视眈眈,他要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就能叫他当场见阎王,袁师爷暗自恼恨却又不敢再造次,只能夹起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顾九盈望着他鼠窜而去的背影,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继续走到下一个病人前,手在脉上一搭,过了片刻顿时眼前一亮,又赶紧将他的袖子衣裳掀起来,身上的白斑已经渐渐散去,呼出的气也不再那么灼热了。
她连忙掏出纸笔,将药方写下来,为了别跟其他方子搞混,特意在右下角落款一个“九”字,招来福贵叮嘱道:“你拿着方子赶紧往店里跑一趟,告诉谢兄,按照这个方子抓药会有成效。”
福贵一听,即便被帕子遮着脸,也难挡脸上的喜色,将方子收好,麻利地就往店里跑。
“什么!那小子不来?!”县太爷坐在床上,一把抓起床头的茶盏狠狠掼在地上,碎裂的瓷片飞溅的到处都是,他那原本就刻薄犀利的面容因为生气越发显得尖酸起来。
“是,属下专门去请,结果那小子不来就算了,还招呼那些平民殴打属下,属下没有办法只好空手回来县太爷向复命。”
“快!派人过去!将那个小子给本官抓回来,本官要治他一个违逆犯上之罪!”
袁师爷面色为难道:“可是那小子现在被一群贱民围着,实在不好抓呀。”
“全都是废物!本官亲自去!我倒要看看那群贱民还能翻了天不成!”县太爷将衣服一披,气势汹汹的带着衙门里的人就往城外的城隍庙走去。
正如袁师爷所说,城隍庙里已经住满了病人,可明明那么多人,四周却格外安静,颇有一种森森然的热闹感。
“姓顾的小子呢?人在哪儿?”
顾九盈脸上蒙着帕子,用酒洗了洗手,又用门口点着的硫磺熏了一遍衣裳这才走出来:“在下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多多包涵。”
县太爷阴阳怪气道:“顾九盈,本官命人来请你都不动,原来是非要本官亲自到场来请。”
“袁师爷方才说是县太爷病了叫我过去,可是依我看县太爷生龙活虎,好的很呀。”
“放肆!本官说病了就是病了!你敢不奉召,就是违逆犯上!来人!将这个刁民给我押入大牢!”县太爷气的肺管子都要炸了,看看这一些贱民,躺在那儿半死不活的,自己堂堂一个县太爷,身份比他们高出一大截去,竟然被这个姓顾的小子这么无视,实在是不识抬举!
差役们蜂拥围了上来,顾九盈负手而立,一派沉静。
“住手!你们要是敢把恩人抓走,我们就跟你们这群杂碎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