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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路上的顾九盈不着急,但是前往庐陵的萧柔却火急火燎,好好的天骤然下起了雨。她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雨水迎面而来,像是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让人透不过气。
“还没追上吗?”
宿冬摇了摇头:“姑娘下这么大的雨,路上湿滑,咱们要不还是慢点走吧。”
萧柔抿紧了唇,按理来说她们与顾九盈的马车是前后脚出发,一路上紧赶着,可连个影儿都没追到,实在是有些奇怪,莫非他们没有去庐陵?心里疑虑重重,细长的五指捏着裙裾,将上好的衣料也捏皱了。
正在忧虑之际,忽然听到车夫喊了一声:“姑娘,追上了,你看是不是前面那辆车?”
萧柔神色一凛,急忙掀开车帘去看,大约在前面几百米的距离,行驶着一辆马车,雨势滂沱,雾茫茫地看不真切,只见那四帷青顶依稀可见,顿时松了口气:“是,就是他们。”
车夫回头道:“那咱们要追上去吗?”
“不!”萧柔松开了紧钻裙裾的手:“慢慢跟着就是了。”如果不出她所料,绕过这座山,姓傅的安排好的人手就会从山林里一哄而下,以山匪之名将顾九盈就地解决。
到时候她在赶到出面救下谢锦韵,这件事就能彻底了了,顾九盈一死,往后萧桓那个小杂种再想跟二房斗,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胆子了。
大雨足足下了半个时辰才渐渐停下来。前面就是临川地界了,顾九盈越发放慢了速度,将马车停在路边的馄饨摊旁边,三个人就着雨后清爽的微风,吃起了馄饨。
温热的暖意滚落腹中,驱散了风雨兼程的寒意。
刚吃到过半,远远官道上一人身披斗笠快马疾驰而来,顾九盈抬起头,看着来人脸上露出了笑意:“李兄,脚程倒快。”
李从瑛翻身下了马背,想见自己风尘仆仆,这三个人在这儿惬意地吃馄饨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倒舒服,让我给你跑这个腿。”他丢开缰绳,马儿识主也不乱跑,低头啃着地上的青草皮。
“我爹说了,今天这场雨下得太急,山路上不去,想要派兵怎么也得等雨水干了,山路好走些才成。”
他说着话,摘掉了头上的斗笠,招呼店老板给他上一份馄饨,快马加鞭肚里也空落落的,指着顾九盈交代店家:“他掏钱,给我来满满一大碗!”
店家边笑边看向顾九盈。
顾九盈点头笑笑示意照办:“只要是能上山就成,庐陵是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山匪一但闹起来,日后税银进京就是麻烦事。”
李从瑛觑了她一眼:“你小子官话说得一套一套的,还不是为了寻仇。”
他凑近些道:“就随你们一道来的那个姑娘,我今天出城时可是看见她往庐陵去了,要是闹起山匪来,那如花似玉的,你倒真狠得下心?”
搭建的茅草亭上水珠滚落,恰溅在了顾九盈的衣袍上,她毫不在意的抬手拂去:“这世道我若不狠,就是别人对我狠,我只不过是礼上往来罢了。”
李从瑛看着他语调平稳波澜不兴的面容有些愣神,想了想自己何尝不是太过软懦和善,既然要去京城就一定要先历练城府,越发打定主意要跟着顾九盈多学习。
正走神,突然有人起身从车中拿来披风盖在顾九盈的肩头,举手投足都透露出亲近,长袖落下不着痕迹地阻挡了他的视线。
李从瑛抬头看去,见是顾九盈的那位兄长,他向来跟顾九盈关系处得不错,没怎么留意他这位哥哥,如今看来他形容落拓,俊雅清伦,只是神色淡淡,对顾九盈有着超越兄弟般的呵护与照顾。
脑中一个念头炸裂开来,怪道顾九盈对那位姑娘下得了狠手,原来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缘故。这个猜测一旦蔓延开来,叫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将凳子稍稍往远挪了挪。
顾九盈不知他所想,将披风上的细绳系住,看着天色不早准备动身。
李从瑛原本是打算一道去的,这会儿倒有些迟疑起来。
“怎么?一道馄饨就满足了,李兄不想去临川尝尝清蒸鲈鱼?”那是临川的一道名菜,顾九盈打算趁此机会去尝尝。
李从瑛下意识看向顾九盈身后站着的清隽男子,对方依旧没什么反应,视线轻轻从他脸上掠过就投向了别处,没有表现出不悦。
“去去一趟也好,我不与你们同行了,后面骑马就行。”
听他这样说,顾九盈耸耸肩,也没什么异议,转过身,谢锦韵的手已自然将她搀着上了马车。
李从瑛瞧着暗暗咂舌。
马车朝着临川而去,等进了城已经天黑。
白老板在城中安排的人将他们接上,安排他们住进了临川的别院。
谢锦韵与李从瑛已经被下人领着去休息,屋里的一盏灯点亮,顾九盈坐在桌后听着白老板将这几日的情形秉明。
“那些乡民就是见钱眼开,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将地扩充,这么算下来咱们平白就又要多掏近一千两的银子,郎君,一千两银子是小事,但是这件事要传出去,以后咱们要再想增租田地,就更麻烦了,我左右思量没有办法,还需要郎君来给拿个主意。”
顾九盈眉头微蹙,这趟来临川是虚晃一招,别人都以为她去了庐陵,而从江州到庐陵得走两天,再加上雨后山路难行,最多也只能拖延三天时间,一旦三天过后,对方发现她没去庐陵就会猜到她到了临川,定会折回头来到临川使绊子。
所以她一定要在三日之内,快刀斩乱麻,将事情解决。
清眸变得深晦,凝视着摇曳的烛火慢慢眯起:“白老板,您明日一早叫上几个脸生的去田间地头转一转,什么都不用拿,以步度尺即可。”
“以步度尺?”
“对,出门前先叫他们量好每步尺寸,到时候沿着田间地头走,回来将每亩地走了多少步报与我知道。”
白老板眼中一亮:“郎君是要借此量的?”
顾九盈点点头,她站起身站在窗前,一席锦衣赛雪,外面夜色漆黑,不见月色唯有几点星光闪烁着微光:“分派人去查一查那几个闹得最凶的农户,我租赁田地是由知府牵头,五根无基的农户没那么大胆子闹事,背后定有人怂恿,将人揪出来。”
多日来悬着的心,在这言语中定了下来,白老板沉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