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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安排交代之后已经是后半夜,眼睛酸涩,顾九盈臂肘撑在桌上,手掌摊开揉了揉眼睛。
门被轻轻推开,她还以为是白老板去而复返,正要问什么事,就见谢锦韵进来,挺拔的身影透着磊落,俊雅翩翩,手中端着一个青瓷碗:“我做了碗鲜笋汤,尝尝味道怎么样。”
“兄长还没睡?”
谢锦韵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笑:“要睡了,看你屋里还亮着灯便进来看看你。”
顾九盈拿起汤匙,看了眼面前的鲜笋汤,这一碗汤要熬好怎么也得两个时辰,入口不烫不凉,温度刚好,可见是有特意看顾,心里生出融融暖意,不想辜负他的心意,慢条斯理地尝了起来。
“兄长的手艺倒与我一位故人有些像。”直至碗中见底,顾九盈看着空碗道。
谢锦韵神色一滞,手心渗出粘腻感。
室内十分安静,唯有灯火偶尔发出噼噼声。
好在顾九盈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抬头见谢锦韵坐在下方圈椅里拿着自己看了一半的《大殷地理风貌》,便搁了碗,走过去,就见他笔迹轻灵,在自己困惑不解的地方一一给出注解。
谢锦韵不着痕迹地擦干掌心的汗:“父亲在时,任职的医署离藏书楼不远,我曾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将楼中藏书看了大半,其中就有《大殷地貌志》,这本书是流于民间的拓本,写得不够详细,所以就有很多衔接不上的地方。”
“我替你标录下来,这样读起来就轻松多了。”
顾九盈面露喜色,既然是要在这片疆土上做出一番事来,就一定要将这片疆土充分了解事无巨细,从前她只从旁人言谈中了解个大概,那一日在酒桌上听一位士子谈到这本书,就从集市上买来看,翻来覆去已经瞧了多遍,可惜晦涩难懂的地方多,本指望多翻几遍开悟贯通,现在看来倒是免了麻烦。
她连连称谢,欢欣鼓舞地将书捧过来看,谢锦韵见她一副忘我的模样,心知书落到她手里,今晚必定无心休息,抬手将书收走:“我还没加注完,等后日给你。”
看着谢锦韵手里的书,顾九盈遗憾地砸了咂嘴。
谢锦韵无奈地笑,将书轻轻在她额头上一拍:“好了,快睡吧。后日我定能注解好,到时候顾郎君可以畅读。”
话落,还不忘从桌上收了碗,转身而出。
顾九盈只有乖乖睡觉的份儿,忙了一天,不睡便罢,一睡粘枕即着。
直到第二天,天大亮才悠悠伸着懒腰爬起来。外面李从瑛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叫门:“九盈,你说的清蒸鲈鱼还算数吗?别不是诓我来给你当打手的吧!”
他敲了半天门,见里面没反应,料到顾九盈在睡懒觉,都是男人家并没有顾忌,推门就要进。
顾九盈顿时如临大敌,她自出门办事尤其谨慎,为了不使女儿身份暴露,从来都是睡觉时都裹着束胸的薄绸,就算为了舒服也顶多往松扯一扯。
昨晚实在是困倦,恰好束胸松了,她便一起跟着衣裳解下来放在了床头外边的锦墩上,此时要是李从瑛闯进来,就被他看个正着。
焦急忙慌地撩开纱帐去够那截布。
就听门外不紧不慢地响起:“李公子。”
是兄长的声音。
“小九昨晚忙至半夜,歇得太晚,公子还是让她多睡会儿吧。”
要是旁人来说,李从瑛未必会当回事,偏是谢锦韵过来,他自从窥破了谢锦韵和顾九盈那层微妙的关系后,就对谢锦韵存着几分尴尬,再加上谢锦韵给人感觉总是老成持重,不如顾九盈跳脱,他就越发不敢接近贸然打交道。
“还在睡啊?”李从瑛走下台阶,迎着谢锦韵清韵独转的目光,笑得有些僵硬:“那就不打扰了,应该叫他多睡会儿,多睡儿”
说完,李从瑛一溜烟儿蹿走。
门上的倒映出颀长的身影,谢锦韵沉沉的声音传来:“小九,白老板已经在前厅等着了,等你穿戴好再过去。”李从瑛那么大的敲门声,顾九盈定是醒了。
果不其然屋里传来顾九盈闷闷的声音:“多谢兄长传话,我知道了。”
谢锦韵嗯了一声,转身拾阶而下。
顾九盈松了口气,将锦墩上的布绸拿进帐中,一圈一圈地缠好,然后又从行囊里挑了身海青色的直裰,将头发以簪子固定好,简单洗漱一番就出了门。
前厅,白老板领着三个身穿灰色短褐的小厮正候着,看见顾九盈来便拱手道:“郎君,按你的吩咐这三个人去田间地头转过了。”
“哦?”顾九盈在椅子里坐下,看着眼前三个人:“怎么样?”
为首一个高高壮壮的开口作答:“小的三人在地头走过,两步并作一丈,一亩地应有二十丈,就是说小的们该走四十步才对。可是如今走到三十步就到了头。这占地不对。”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八百亩地足足多了三百多亩,那不就是将地拆分了,面积没变但是亩数却多了,真是好算计。
顾九盈坐在圈椅里,晨曦的光照在那张白皙的脸上,却隐约散发着寒气:“白老板,那几户背后的来头查出来了吗?”
白老板捏了把汗道:“暂时还没有,倒是查出来,这几个人就是一帮混混,原先混迹街头,不知是从哪儿得的消息听说家里的地租出去了,于是返回家中带头挑事。”
“不用查了,去报官吧。”
“去报官?那不就将这件事闹大了,跟这群乡民结仇,咱们还怎么租他们的地?”
顾九盈嘴角微咧,气定神闲掸了掸袖子:“他们想租,也得看我愿不愿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