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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里龙涎香静静熏染出一片馥郁淳厚的气味,隔着落地罩,暖阁里的床榻上,裴言澈虚弱地躺着,脸颊连带着眼皮都出现了不自然的红晕,徐婉清愣了愣,下意识以为是那盅汤药引发的,赶紧走过去却见裴言澈虽然神色恍惚,却没有情难自抑的模样,一时错愕。
唯康这时候跟着进来急忙解释道:“夜里皇上批折子时嫌热,非要开窗透透气,没成想到了后半夜起了风,底下的奴才忘了关,把皇上给冻感冒了,昨儿夜里就发热了,但是怕去坤宁宫惊动娘娘,不敢去请太医,便歇在了养心殿一直撑到现在。”
裴言澈拢拳咳嗽几声,有气无力道:“昨日刚大婚,朕的身子就出了茬子,实在是对不住你。”
徐婉清神色复杂,像是吞了只苍蝇般,偏作为一国之母,倒驴不倒架子,生硬挤出一抹笑容:“皇上既然病了,理应该歇着,更不应该太操心政事了,臣妾成为您的妻子理应将照顾您为己任,这几日就在养心殿伺候吧。”
她的话刚说出口,裴言澈就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霎时本就绯红的脸更添艳色,可这明显是病得不轻,徐婉清不禁忍住了鼻息,后悔自己方才太过着急,脱口留在养心殿照顾,瞧他这个样子哪是能做得了欢爱事的模样,万一孩子没捞到,把病气过在自己身上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唯康适时出来道:“娘娘有心不如就歇在西偏殿,这样离皇上又近全了娘娘的侍奉之心,又免得过了病气给娘娘,叫皇上心疼。”
这也算是个好法子,徐婉清端庄的点了点头:“就这样办吧。”
说完,再看向裴言澈见他已经又昏睡过去,再留在这儿也没用,出了门装模作样跟唯康交代了几句好好伺候,诸如此类的话。
唯康笑眯眯地答应了,转口突然问道:“娘娘昨日夜里,您送来的鸡汤还有吗?昨儿夜里皇上病症发得急,还没有来得及尝一口皇后的心意呢。”
听到这话,徐婉清暗暗松了口气,这就解释得通了。
鸡汤还是要给机会叫他喝了的,不过瞧他方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徐婉清忖了忖道:“那盅鸡汤是取自山间野鸡炖煮的,宫中难有,得叫人从外面猎了来,等过几日,皇上好些了,我叫人在炖煮一盅,正好给皇上补补身子。”
唯康很是高兴,连连应是,还不忘招呼着身边的小太监陪着徐婉清去坤宁宫那儿拿来些常用的生活用具,放置进养心殿西配殿,殷勤倍至的态度叫徐婉清格外熨贴。
连带因为裴言澈生病的不悦都消散几分。
此后她就从坤宁宫挪进了养心殿,说是照料裴言澈,实则时刻观察他的身体有没有大好的迹象。
直到第七天,太医院新任李太医前来诊脉,确认裴言澈已经好转,除了身子底有些虚需要好好食补之外,没有别的症状,徐婉清得知后一颗心便活跃起来。
食补?那筹备多日的鸡汤不是正好能派上用场,当即就吩咐女婢重新熬一盅,她趁着天快黑的时候,穿了身红纱霓裳裙,头戴点翠双凤绕晕云步摇,婷婷袅袅的走近了养心殿。
彼时天与地刚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养心殿内的宫灯照出一片沉静的辉煌,徐婉清端着鸡汤向龙案上望去,就见那人从堆叠的折子中抬起头来,在一片暖晕中,他的眉眼清亮有神,上挑的眼尾带着些令人痴迷的笑意,精致的唇峰也抿成了堪称完美的弧度,单是一眼就叫人怦然而动,心跳如雷。
“婉儿怎么来了?”
裴言澈从案后走出来,顺手还将龙椅扶手上搭着的双龙戏珠披风取下,体贴地搭在了徐婉清的肩上。
裴言澈姿容当真是好,不仅继承了先皇后美艳的骨相,又融合了几分先皇的俊逸,要是生在寻常人家,能嫁得这么一位郎君也是此生幸事,可偏生是这帝王家。
徐婉清心里难免遗憾,面上却不显,将手里的鸡汤往上递了递,柔声道:“臣妾听闻李太医的医嘱,皇上这几日要滋补身子,特意又熬了一碗鸡汤来,皇上这一次可不能再拖了,得趁热喝了才是。”
她眸光明亮带着恳切,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望向裴言澈,他不负所望含笑点头:“好。”说着接过那盅鸡汤放到了桌上。
徐婉清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忐忑,紧盯着裴言澈的动作,心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袖笼下的手指将罗帕攥成了团。
“婉儿的手艺真的不错,闻着便香,来,你陪我一起喝。”
蓦然邀约,叫徐婉清心下一颤,想到那东西的药效,身子骨已经先软了半边,含羞带臊地走到桌前坐下,裴言澈扬声叫了唯康多拿来一只碗,然后亲手舀了一碗鸡汤放到她面前:“喝吧。”
徐婉清看着裴言澈将鸡汤抿了一口,心放下来,于是也矜持地端起碗,安心喝起了自己制的鸡汤。
顾九盈这几日在牢中的伙食待遇明显不错,不光一日三餐是顿顿不落,就连廷尉府的府官都时不时亲自来探监,给她安排棋盘、书籍给她解闷,那个拿了她的玉簪没干事儿的王五更是亲自将玉簪送回来,还磕头流泪地说了一通好话,把家里八十老母和两岁孩童,都搬出来。顾九盈也懒得跟这种人翻后账,索性骂了一通,挥挥手叫他滚蛋了。
遥想前两日的待遇,再与现在作对比,真是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心酸。
怪道人们常说嫁汉穿衣吃饭,只要把裴言澈哄好了,自己以后也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正盘着腿靠在木栏上跟外面的几位衙役感慨,正说到兴起处,突然间几人脸色骤变,大气不敢出起身就走。
顾九盈还在纳闷,扭头一瞧,就见牢房壁灯下,一人芝兰玉树,眉眼昳丽地站着,她脱口道:“你怎么来了?”
却见牢门一开,他那双幽暗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伶俐的喉结上下滚动,顾九盈瞧他这样子顿时不妙,立马哭丧着脸:“不是吧,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