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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庆民低着头不吭了。
母亲息事宁人地说:“算了算了,还是我去给秀玉说吧。”
赵秀玉还是去学校教学了。她不同以往的是,丢掉饭碗不是去学校,而是先把儿子喂饱,哄他睡着再去学校。放学铃声一响,她就向家里跑。每天上午,婆婆还得抱着小孙子来学校一次,让赵秀玉喂儿子。
赵秀玉有了儿子,她的生活充实了许多。她抱着儿子有着说不完的话。她觉得生活有了盼头。虽然丈夫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可他毕竟诚实毕竟能干,又对自己百依百顺,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自己只好认了。她在心里还有一个牵挂,就是丁庆国能找个如意的姑娘,尽快成个家。
七六年夏天,赵秀玉对丁学礼说:“大,丁庆国给咱大队争了不少光,您得给他点照顾。”
丁学礼说:“镇里王书记也给我提过这事,我也没有啥好办法。”
赵秀玉说:“可以不让他出工,给他解决全年的工分,这也是对他的照顾,也算支持他的创作。”
丁学礼想了会,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办了。”
赵秀玉一想到丁庆国,从此能专心创作了,她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觉得自己对丁庆国的创作,还是能帮上忙的。
暑假里一天,赵秀玉抱着儿子去杨河大堤乘凉,碰到丁庆国出工回来,两人聊了一会儿。丁庆国说的一些话,虽然语气轻柔,可对她的内心却是一种很大的刺伤,让她好久不能恢复正常。她甚至不无绝望地想,今生今世,丁庆国不可能原谅自己。也就是从这天开始,赵秀玉的脾气变得时好时坏,搞得丁庆民对她诚惶诚恐,不知她的哪根神经又出了差错。她的这种不稳定的情绪一直延续到同年的冬天。
初冬的一天,赵秀玉抱着儿子回娘家。母亲接过小外甥逗了会,她才话入正题:“闺女,俺听说咱大队又收当兵的了?”
赵秀玉说:“娘,您问这干啥?”
母亲说:“你大弟十七八岁了,初中也上完了,他在家也没啥指望,你大想让他去参军。”
赵秀玉说:“这是好事,让大弟去部队锻炼几年,他会懂事很多。”
母亲说:“这就看你的本事了。你弟能不能当兵,就是你公公一句话的事。”
赵秀玉回到家,把这事对丁庆民说了。丁庆民抽着烟说:“我去给咱大说说,今年咱大队想当兵的人不少,都想从参军上找出路。”
赵秀玉说:“你先给咱大好话多说,你说过,我再去说。”
丁庆民去了父母的院内,赵秀玉抱着儿子在家七上八下地等着。不大一会儿,丁庆民笑嘻嘻地回来了。他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说:“咱大答应了,他说只要你弟身体合格,今年准让他走掉。”
赵秀玉说:“庆民,我代表大弟谢谢你了。”
丁庆民说:“咱一家人,你咋光说外话?这话我听着不顺耳。”
深夜,他们夫妻俩逗儿子玩了很久。儿子刚睡着,赵秀玉看了丈夫一眼,她这一眼看得丁庆民浑身冒火。他抱着赵秀玉就发疯地亲。两人完事之后,丁庆民抒情道:“秀玉,你只要真心对我好,你让我干啥,我都乐意。”
赵秀玉不由地紧紧地搂住了他。
阳历年过后,大弟穿着草绿色的军装,踏上了军旅之路。大弟临走前,赵秀玉对他说:“大弟,姐能做到的就是这些,往后就看你自己的了。”
七七年初,大队妇联主任嫁人了,赵秀玉辞去教师,接任了大队妇联主任一职。她的婆妹丁小雅接她的缺进了学校,成了一名小学教师。,
宋石龙刚走出县政府大院,就觉得像有啥事似的。他抬头看看天空,暮春的阳光没有以往明媚。他想,自己好好的,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回住处,保姆说,上午,梦平打来电话,说她妈有病住进了医院。宋石龙一惊,忙问保姆,吴双珍得的是什么病。保姆说她不知道,梦平只对她说,吴双珍有病住进了县人民医院。宋石龙说,我去医院看看她。她好好的,说得病还真快,真是年纪不饶人。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保姆说,那你也得吃过饭再去,我做好饭了。宋石龙说,你先吃吧,我不在家吃了。宋石龙在医院门口买了水果,就去住院部。他毕竟是一县之长,没经打打听,护士就领他进了吴双珍的病房。这是个双人房间,只住吴双珍一人。此时的吴双珍躺在病床上,正打着点滴。她脸色比刚才好看多了,甚至有了红润。
梦平笑着说:“宋伯伯来了,您坐。”她接过水果放在小桌上。
宋石龙来到病床前,轻声地问:“双珍,你现在感觉怎样?”
吴双珍说:“我好多了。又不是什么大病,还麻烦你过来。你坐那儿歇歇吧。”
宋石龙说:“梦平,你妈到底是咋了?”在他的印象里,梦平是个可爱的小女孩,转眼间,她已成大姑娘了。由于自己工作繁忙,近几年自己与她见面不多。
梦平说:“医生讲,妈可能是肠胃方面的病,疼起来不要命,现在控制住了。”
宋石龙说:“双珍,如果不行的话,我们转市医院去,不能耽误病情。”
吴双珍说:“不用,我真没大问题。老毛病了,吊几瓶水就好了。梦平,你吃饭去吧,下午你还得去学校,我明天就出院。”
宋石龙说:“梦平,你回去吧,我在这儿陪陪你妈。”
梦平说:“那我就谢谢宋伯伯了。”她来到床前看看妈妈,又给妈妈掖掖被角,她才迈着步子轻轻地走出病房。
吴双珍说:“你工作这样忙,咋知道我病了?”她望着宋石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歉意。这么多年来,宋石龙对她不错,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挚友。
宋石龙说:“是梦平打电话告诉保姆的。我刚到家就过来了。”
吴双珍说:“梦平这孩子也不懂事,一点小事还让你跑来跑去的。”
宋石龙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客气。要不,你到市医院作个全面检查,我们心里好有个谱。”
吴双珍说:“我最了解自己的身子,没大事。就是胃里毛病,还是文革那几年闹下的。只要不气就没事。我也没想到咋又犯了,而且疼得受不了。现在好多了,我也能吃东西了。”
宋石龙说:“你想吃啥,我给你买去。”
吴双珍说:“我刚吃过饭没多大会,你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
宋石龙说:“我不饿。双珍,你既然是胃里毛病,往后饮食方面注意点,你尽量少吃凉的食物。我发现你痩了。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才五十岁,正是工作出成绩的时候。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给我说,我帮你解决。”
吴双珍苦笑了一下,说:“我还好。石龙,文荟的婚事定吗?她今年二十六岁了。我对她的事说不上话,你得多操点心。我一想起这俩孩子,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
宋石龙说:“都是过去多年的事了,你别总自责。再说,你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他们都很争气,也有自己的事业。文荟的婚事定好了,男朋友是地委宣传部的一名干部,说不定今年还结婚呐。”
吴双珍说::“这我就放心了。这闺女对我有很大成见,她不想见我,也不承认我是她妈,连阿姨也懒得喊我。跟我小时候的脾气一样,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