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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珠嫂子还殷勤些,一路迎着月贞登舆,“马上就得启程了,大嫂再不下来,我就要上庙里去请了。”
月贞正打着车帘子往里钻,听见这话,恼了一下,回首看他一眼,“我知道时辰,错不了。”
这厢将棺椁送至城外,大班人马仍旧前去,只有两位管事的并蒋文兴及月贞的车马调头。
这里回去要打章家前头的大街上过,月贞想顺道回去一趟叮嘱永善,便打帘子吩两位管事的男人,“我顺便回娘家一趟,你们哪位先回家去告诉太太一声?”
蒋文兴与那二人说:“我认得大奶奶娘家,我送她去吧,二位先回去支会一声。”
不时及至章家门前,却见门板都上着,以为人都不在家。上前拍了拍,却见白凤来开门。
白凤取下两块门板,因瞧不上侍奉月贞的媳妇丫头,只迎了月贞与蒋文兴进去,在堂屋里热络地招呼了茶水,“姑娘怎么兀突突地回来了?也不先叫人来说一声。”
“送我们唐姨娘的棺椁出城,折回来就顺道过来看看娘。”月贞见院内静悄悄的,因问:“娘与哥哥都不在家?铺子怎的也没开?”
白凤拂裙坐下来,笑嘻嘻道:“你哥哥到朋友家吃席去了,娘上街去扯料子买东西,你两个侄子在私塾里读书还没回来呢。”
蒋文兴见姑嫂俩有家常要聊,自到院子里去坐着。月贞见他一走,登时就把脸挂起来,“不用说,哥哥一定是因为鹤年应承他的事,买卖也无心再做,揣着几个钱到外头强充脸面去了。你们真会背地里做好事,背着我四处托人,我的脸都要给你们丢尽了!”
这一回白凤自知不占理,也不好放声,脸上讪笑着哄她,“一早就先你告诉过姑娘的,是姑娘不肯嚜。这到底是件好事,又没偷他们李家抢他们李家的,你怕什么?姑娘说丢脸,难道是嫌娘家穷给你丢脸了?那你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一贯是这个境况,你没出阁的时候,怎的不嫌家里穷?话也不好说得这样难听的。”
白凤殷勤地端点心碟子到她眼皮子底下,“再说姑娘也想想看,你哥哥托他们寻件差事,又不是白伸手问人要钱。他得了差事,也是要出力替你们李家做事情的呀。他们使人,使旁的人是使,使你哥哥是使,怎么乐得不施恩呢?”
“就你们占理,什么话都让你们说尽了。”月贞横她一眼,顿了半晌,没奈何地道:“哥哥几时回来,我还有话要嘱咐他。”
白凤朝檐外望一眼,摁住她的胳膊笑道:“不急,不急,想必就快了。一会就该吃晚饭了,你吃了再走不迟。娘还没回来呢,你总要瞧过她老人家啊。况且人家文四爷送你来,也是要留人吃饭的,你哥哥往后大约是要与他在一处共事,大家都是钱庄上的掌柜,少不得要打交道。你只管坐着,我出去买些酒菜回来。”
她揣了几个钱,自往门前街上去。前脚走,后脚蒋文兴便踅回屋里来,见月贞还在那里瘪着腮生气,他走上前,抬起她的下巴亲了下。
月贞吓了一条,抬手打他,“做什么?这是在我家里呢!”
“正是在这里才便宜,否则我为什么跟着来?”蒋文兴向门外瞟一眼,放心地拽了根长条凳坐在她跟前,“你上午在庙里俄延什么?”
月贞倏地有些慌乱,睇他的眼睛,隐隐觉得他似乎知道些内情。她瞪他一眼,“午时才动身,我急着到路上做什么?还不是白闷在马车里。”
蒋文兴那双眼细细地碾过她的脸,笑了笑,“我夜里去找你,你把下人支开。”
月贞本有些犹豫,可想到了疾,又像是有意要推自己一把,便沉默地答应下来。她要推着自己从那扑朔迷离,也让她过分留恋的境地里走出来。
作者有话说:
了疾:你的麻烦总归是我来解决。
月贞:那我就要不停地制造麻烦。
第50章 梦中身(十)
章家堂屋的门槛足有半尺高, 阳光像是给门槛绊了一脚,洒在地上, 慢慢向月贞的裙下溢过来。
她揪紧了腿上一片苏罗料子, 闭着眼,被蒋文兴细细地亲着。他像尝果子似的轻轻咬她的嘴唇,没有用力, 像舍不得一气都吃了,舔几口总要退开一下,看她几眼, 笑道:“你在发抖。”
月贞不由得嗔他一眼,“怕我嫂子兀突突回来。”
这话倒不全是假话, 她一面给他亲着,一面提着神留意外头的动静。大约是为这个, 觉得分外心惊肉跳, 又是怕,又是隐隐的兴奋。
蒋文兴的手抚在文椅的两端, 如同将她圈在怀抱里。这满是拥有意味的姿势, 也令他不由兴奋。
她被亲红的嘴唇像抹了鲜艳的胭脂。因为孝期的缘故, 平日她连搽胭脂也只抹一层淡淡的桃粉色。难得这一回,衬得她的双唇有些丰腴,很适合亲吻。
他又亲了一回,舌尖刚窜进去一点,西晒的太阳就落到月贞的绣鞋上。她像受了惊似的, 忙推了他一下,“像是有人回来了!”
蒋文兴以为她是借故推拒又或疑神疑鬼, 立起身到院外查看, 不想果然见章家老太太提着堆东西进来。老太太见着他倒是楞一楞, 一时不知道是谁。
他忙作揖,“老太太不记得我了?我上回送贞大奶奶回来过。”
老太太凝眉想一想,记起这么个人。不过那时候她是卧病在床,两人没打过照面,只听见过声音,想不到却是位玉质金相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