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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拨人视线相交,一时之间,并没有人动手,却也没有人放松警惕。兴许是肖楝方才挑衅的样子太过笃定,虽说有楼上的男子作保,却难以打消楼下众人的疑虑。
徐竹琛见状,毫无迟疑地下楼,抬手摘下肖楝的面罩,便挡在肖楝身前,自报家门道:“在下眉川徐竹琛,这位是我多年的挚友,姓肖名楝。”
“阿楝先前受伤,记忆受创,故而对镇南的过去一无所知。在下为阿楝担保,阿楝绝无恶意。方才的口不择言,实属无心之过,徐竹琛在此,向各位赔个不是。”
她说完,果真两手抱剑,俯身作揖。无论想法如何,姿态着实是做足了。
在场的皆是江湖人士,无人不知徐竹琛的名号与身份,少数的,也隐隐约约意识到到,徐竹琛或许与前段日子的芷阳巨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见徐竹琛出面力保,再加之肖楝的确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便买了她的面子,纷纷回礼,不再追究。
徐竹琛摆平这件事,再次作揖,便拉起肖楝,往楼上走去。
方一走上楼梯,肖楝的手猛然一冷。
她低下头,徐竹琛的手紧紧箍在她手腕上,五根紧绷的手指冷如寒铁,微微颤抖,如同敲击之下震颤的坚硬的冰湖。漫出指尖的雪白冷气缠绕在她手筋上,徐竹琛手指一按,瞬间便缴下肖楝的匕首。
肖楝低着眼,并不反抗,只是无声地任徐竹琛拉住,走出楼下一干人的视线。男子在前,徐竹琛在后,二人皆是衣冠齐整,一言不发。
兴许是因为秋意渐浓,肖楝觉察出一股冷意。她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破损的外衣,但她一只手被徐竹琛攥着,翻不过衣服,便放弃了整理衣服的想法。
三人走到房间门前,男子替徐、肖二人开了门,自己最后进屋。窗前早已摆好三张座椅,徐竹琛不由分说地替肖楝脱下破损的外衣,又解开了她的头顶缠绕的布条,带她坐下。
屋内一片混乱,似乎住客离开得十分仓促。男子从翻倒的木柜下面翻出一个火盆,又摸出几块木炭,打火点燃。火盆内登时窜起一股火苗,木炭发出毕毕剥剥的燃烧声,不一会儿,灼烤木炭的焦味弥漫在房间里,令人感到一阵温暖。
待到男子入座,徐竹琛终于松开了肖楝的手,与她并肩坐在一起。
肖楝将手放在身边,以免被徐竹琛发现手心的伤口。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掌心的血已经被匕首吸干,只留一道伤痕,即使被发现,并不至于看上去有多么惨烈。
见二人之间气氛僵冷,男子便率先开了口:“大小姐,肖姑娘,属下是否可以开始禀报?”
徐竹琛望着他点了点头,她低头撇去茶碗里的茶叶沫,话是说给肖楝听的,但眼睛却盯着茶碗中的茶叶:“荣大掌柜,您情讲。”
徐荣点了点头,从自我介绍先开始:“肖姑娘,我是善因镖局在此地的情报专员,您叫我徐荣就可以。”他毕恭毕敬地给徐竹琛添了一杯水,说道,“藏身此地的车夫,原本住在这间房里,名为花钱成。昨夜,他似乎对我们的行动有所察觉,便极快地转移了藏身之地。我方才探查出他的新住址,不想——”
他说着,不由得笑了一声。徐竹琛也笑着接上他的话:“却不想,和鬼鬼祟祟破窗而入的我起了冲突,直到我们都拔剑出鞘,才发现彼此的身份。”
他们又就着善因镖局的事聊了一会儿,肖楝只是捧着茶,时而笑笑,并不开口说话。过了一会,徐竹琛总算停下闲侃,看向肖楝。
“阿楝,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肖楝微微仰起头,看向徐竹琛的眼睛:
“竹琛,我可以告诉你吗?”
一旁的徐荣站起身准备离开,徐竹琛却将他拉住,直视着肖楝的脸:“你尽管说。这里所有人都会替你主持公道。”
肖楝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好。”
“竹琛,我的脑子混乱无比。我……”她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仿佛极力梳理着自己的思绪,“我仿佛一直听到有人在我脑海中说话,一直在不断地想要告诉我什么。”
徐竹琛抿起嘴唇,神色有些紧张:“阿楝,那个声音告诉你说,你是镇南郑氏的后人吗?”
肖楝摇摇头:“不,并没有。”
她抬起头,看见徐竹琛轻轻叹了口气。
“阿楝,我并不是要责怪你。可是这件事,你着实是做得相当轻率。”她鲜红的双眼如同蒙着一层雾霭,悲哀的雾霭重重叠叠,遮掩住了她清明的本心。
“你不记得,我本不该怪你的。只是,镇南的那个家族的确是一个不该被说出口的禁忌。
“那其实是一个悲剧。阿楝,那是一场屠戮,一个庞大的家族一夜之间覆灭,只留下血腥残忍的种种传说。可即使如此,人们依旧以他们的悲哀作为谈资,将他们的名号作为违抗、咳——不详的代表。”
肖楝愣了一下,十指紧紧扣在茶杯上。她心中又升起一阵怒火,那种对于世事不公的忿懑压在她心头,令她浑身上下都被沉重的愤怒压得酸痛。
“竹琛,我不明白。”
徐竹琛用手掌包裹住肖楝的手,冰凉的触感令她多少平静了下来。肖楝重新低下头,低垂的眼睫毛掩住了她的感情。
“阿楝,世道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人上升,有些人下沉,有许多人仅仅是因为一步行差踏错,便落得悲哀的下场,甚至于身败名裂。很多事都不是简简单单,由一个人、一群人就能改变的。”
肖楝叹了口气,她的手逐渐放松,人却慢慢垮下来,温热的额头倚在徐竹琛的手上,仿佛冰与火互相融合。
“竹琛,但是我们能改变这一切,对不对。”
徐竹琛笑了笑,将自己的额头也倚了上去。
“是啊。阿楝,就从找到花钱成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