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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掌灯时分,管家回来了,带给南宫勤一个好消息。新任知府林梦龙七日后会在府衙召见杭州府的一些头面人物,包括威远镖局的两位当家。
听到消息的南宫勤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匆匆扒了几口饭菜,便去了书房,给远在京城的孟侍郎写信。
第二日,刚过辰时,苏七七和郑苗就缠着南宫珂带她们去乐宝斋逛逛。南宫珂经不起两个妹妹的软磨硬泡,只好放下书卷,陪两个妹妹去了这家坐落在正阳大街北面的新开业的古董店。
“姐,这装修真气派!南宫哥哥,那个瓷瓶很贵吧……”郑苗一进店门就像欢脱的小麻雀一样跑来跑去,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眼里充满新奇。
店掌柜原本热情满面地出来迎接,一看是三位穿着普通的年轻人,便敛起了笑意,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临走还不忘嘟囔一声:“看着点,别弄坏了我的宝贝!”
郑苗撇了撇嘴,冲店掌柜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而后继续慢悠悠地观赏起满屋的古玩字画。
“婉柔,这个拿稳点,碰掉了几百两银子就没了……这幅画是‘南宋四家’之一的刘松年所作的《西湖春晓图》,画风笔精墨妙,清丽严谨……”南宫珂像一个博学又唠叨的长者,一会儿絮絮叨叨地提醒两位妹妹轻拿轻放,一会儿侃侃而谈各个古董的来历、价值……
苏七七和郑苗敷衍地点点头,似懂非懂地扫了几眼,便觉得兴味索然,刚想叫哥哥一起去其他地方逛逛,突然被挂在墙角的一柄短剑吸引住了……
这把短剑好特别啊!苏七七一边感慨,一边无意识地伸手去触摸那把造型古朴的短剑。她定定地注视着那把短剑,缓缓地将剑身从剑鞘中抽了出来。
一束冷冽的寒光晃得她睁不开眼。她忙把剑插回剑鞘中,向站在柜台前拨弄算盘的掌柜喊道:“掌柜的,这把短剑怎么卖?”
掌柜的听到声音,急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苏七七手中的宝剑,眼睛一亮,浓眉一挑,笑着道:“姑娘真有眼光!这可是把好剑,要纹银300两!”
“啊?这么贵啊!”苏七七有点惊讶,但又舍不得那把短剑,她忙用眼神逡巡四周,寻找南宫珂和郑苗的身影,叫道:“大哥,婉柔,过来一下……”
南宫珂和郑苗听到苏七七的呼唤,赶紧走了过来,看了一下苏七七手上捧着的短剑,不约而同地问道:“你……想要这把剑?”
苏七七点点头,而后附在大哥耳旁,低声道:“大哥,我很喜欢这把剑,但是有点贵,要300两银子,你能帮我讲价一下吗?”
南宫珂一听,顿时神色大变,低声说道:“小妹,上次救爹爹和你二哥、三哥已经倾尽了家中的大部分积蓄……等过两年镖局生意有起色了,大哥再给你买一把更好的……”
苏七七听罢,虽有几分不舍,还是默默地把短剑挂回墙上。她刚松开手,突然一只粗壮的手臂凭空出现,一把抓起了那把短剑。
苏七七忍不住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面色不善的男子正举起那把短剑,眯着三角眼,挑衅地看着她说道:“买不起就别在这浪费时间!掌柜的,这把短剑我要了,这是三百两银票……”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拿了三张扔给店掌柜,而后便提着那把古朴的短剑扬长而去。
苏七七看他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忍不住怒视他离去的背影,愤愤地骂了几句。
南宫珂和郑苗看她心情不佳,忙过来安慰。苏七七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争那把剑,就是看不惯那人的态度……”
郑苗一听,忍不住掩嘴偷笑,而后拉着苏七七去逛附近的首饰店,两人各买了几件精致的头饰,这才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回到府中的时候,苏七七本想给阿娘一个惊喜。走到爹娘房间窗下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低低的争执声,她于是放慢脚步,挨近窗户,聆听屋内的对话。
“你当真要让素儿接管镖局?她一个女孩子东奔西走押镖、应酬合适吗?”母亲的声音略带怒气,焦急而短促。
“是素儿自己提的……她武艺不错,做事也沉稳,有主见,比老二老三强一些……”南宫老爹还在努力说服夫人。
阿娘似乎叹了一口气,仍有些不太乐意地道:“素儿虽然有些本领,但终归是女孩子,和一伙武夫镇日待在一起终究不太方便……”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事我跟汉年再商量商量,他闺女也想当镖师呢……”
“什么?婉柔那孩子不会功夫也想当镖师……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可不能由着两个孩子胡闹……”
听着爹爹和阿娘的谈话,苏七七心里一急,忙出声道:“我不是胡闹!我是认真的,我想帮爹爹重振镖局!”说罢,苏七七便跑进房间内,一本正经地对二老说道。
“素儿?我和你爹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南宫夫人愣了一下,喃喃地问道。
苏七七点点头,微笑道:“我知道娘担心我的安危,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的武功跟川哥哥不相上下,你们就放心让我把威远镖局发扬光大……”
“哈哈哈,夫人,你看咱闺女的志向可不小呢!”南宫勤爽朗地大笑着道。
“你呀!就是放纵他们……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南宫夫人嘴上抱怨着,心里却有些松动了。自己生的这几个孩子里,老大一介书生,当然与打打杀杀的镖师生涯无缘;老二老三虽然武艺也还过得去,但都缺乏心眼,容易遭人算计;唯独这个小女儿不仅武艺高强,心思也比较灵活缜密,如果是男儿身,自然是接管镖局的最佳人选……可惜!造化弄人……
南宫勤看夫人神色游移不定,知道她还在纠结,便示意苏七七先回房,他会想办法说服夫人。苏七七会意地点点头,面带喜色退出爹娘的房间,回到后院。
又过了几日,经不住南宫勤、秦汉年和大儿子的轮番游说,南宫夫人最后还是让步了,同意让苏七七暂时接管镖局,整顿镖局的一切事务。
苏七七听到南宫老爹亲自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激动不已,一离开正厅,便邀请三位哥哥和郑苗、秦川、宁儿、崔婆婆一起去附近的酒楼庆祝。
酒过三巡,三哥南宫岳端起酒杯,醉醺醺地道:“小妹,恭喜你啊!不过你一个女娃娃,能管好镖局吗?”
苏七七闻言瞪了三哥一眼,不服气地道:“三哥,你也太小看人了!自古以来,女子领兵挂帅都未必不如男子,更何况经营一个小小的镖局!”
大哥一看弟妹斗嘴,忙打圆场道:“你呀,一喝酒就胡说八道……小妹啊,你别在意你三哥的话,他就是不想你太辛苦了……”
苏七七哼了一声,不再和三哥斗气。三哥也没再说话,趴在桌上呼呼睡着了。二哥也喝大了,醉眼惺忪地望着窗外发呆,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
看着两位哥哥憨憨的样子,苏七七无奈地笑了笑,叫来小二结了账,便和大哥、秦川一同扶起二哥、三哥返回镖局。
郑苗和崔婆婆看天色尚早,带着宁儿又逛了一会儿,买了宁儿想要的风车,也准备回镖局。三人走到离镖局还有十来步远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人在镖局门口鬼鬼祟祟地窥探。
咦?那人不是早上在乐宝斋遇到的买剑的男子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郑苗心中疑窦丛生。她赶紧拉着宁儿和崔婆婆一起绕到镖局后门,向苏七七的住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