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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歇息之后,这逍遥峰比试继续,为首一派,便是那道宗峨眉。
峨眉派起源悠久,自唐而创,历宋、元、明数代发展,到如今掌教玉霞真人一代,更是发扬光大,派中不仅有玉霞、清霞等元老高手,少年一辈中,更有林氏双仙,名动天下。
林少箴身旁的铁拳帮众,先前还喋喋不休,直怨那试题不公,此时听到双仙之名,立时双眼放光,来了精神,顾不得再行抱怨,呼啦啦一拥而上,拼命争抢那台前观战之位。
这一轮所选比试之地是梦樱幻林,场中立着两位绝美少女,正是那林步瑶与林青儿。林步瑶清丽如水,娇靥如花,众人若是远远见她,只觉神光照人,炫目无比,但若离得稍近时,便觉一股如水般温柔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舒适无比。而那林青儿,身若纤云,目若晨星,飘逸出尘,若神若仙,众人见她一面,心中便感叹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好女子,心神俱醉,无复他想。
此刻那林步瑶看这林青儿,忽然巧笑道:“青儿师姐,自去年峨眉金顶一别,你我各自游历江湖,竟未曾有时间再聚,这一别便是一年有余,每每念到昔日和师姐在峨眉桃花峰顶练剑之时,妹妹心中便是十分想念。今日借这英雄大会之机,梦樱幻林之地,不如我们姐妹俩便再切磋一番,也让师姐看看,妹妹这一年来武功,是否有所进境。”
林青儿道:“妹妹所言,亦是姐姐心中所想。妹妹但请出招,不必留情”。她说话间神情平静自然之极,仿佛这已不是大会比赛之地,而是两姐妹嬉戏逐闹之所。
林书瑶笑道:“如此说来,姐姐可要小心了。”
话音一落,素手轻挥,竟已刺出一剑,这一剑去势甚疾,行至半途,忽然剑影变幻,竟由一剑化作两剑,两剑化作三剑,顷刻之间,竟然已刺出五剑。这五剑去势之急,如风如电,似影似幻,若是普通高手见了,只会觉得剑影迷离,便是分辨都是不能,更不提如何抵挡。但那林青儿面色如平湖之波,竟是丝毫不为所动,她整个人凝立如松,连脚步都不曾迈动,只是剑尖轻启,以极致轻缓柔和之势回出一剑。这一剑既无凌厉之势,亦无霸道之威,宛如静夜流光,柔和清美,空灵至幻,但竟以这纤纤一剑之力,轻松破掉林步瑶五剑之威。这两人只过了一招,宋南洲却已看得大为心惊,心道:“这看似轻柔一剑,实则蕴藏了百剑千剑,其中所包含之剑意精神,非绝顶智慧之人,不能明白。这林青儿也不过弱质女流,却能化万象为简,凝宇宙为一,使出这大巧似拙,至繁若简之剑,实是天纵之才,神人之选。”
此刻林步瑶笑道:“姐姐好剑法,可要当心,我这第二剑来了”。只见她身影变幻,竟然幻化出五道人影,仿若五位神女,持剑蹁跹而来,她们或高或低,或分或合,都从常人绝想不到之角度刺出手中之剑,用剑之精,御剑之神,让人叹为观止。林青儿立时便被笼罩在这剑光仙影之中,似已避无可避。林青儿身形一展,整个人直直后退,她连脚步都未曾移动,整个人却直进直退,轻功之神,令人震撼。林青儿退出尺余,素手一挥,又是寄出一剑,这一剑仍是空灵至幻,翩若流云,神似飞仙,那林步瑶无边的剑光仙影,竟立时间仿如泥石入海,消失不见,霎那间被林青儿一剑破个干净。
林步瑶道:“好厉害的蹑云飞仙剑,再接一剑试试。”
素手一扬,手中之剑竟脱手而出,似一道神光,直射向那林青儿。林青儿身形微倾,避开这一剑,但这剑行至不远,忽然滴溜一转,剑尖倒转,竟又射向林青儿。林青儿身形连闪,再度避开,但那剑仿似通灵一般,无论林青儿如何闪过,总是能倒转身体,又再射来。
众人只见远处林步瑶身形不动,双臂伸直,指尖直指林青儿,那剑便如同在她手中指挥一般,星驰电掣,上下翻飞,剑剑不离林青儿左右。这围观诸人此时看得目瞪口呆,就连裁判席上清虚道长,何等高人,此时也不禁站起身来,大为动容道:“这操物如神,御剑飞仙之术,究竟是何神技?老夫痴长这几十岁,竟是从未见过。”
此刻林步瑶指尖轻捻,那剑便似飞花乱转,缠绕于林青儿身前。林青儿眼见难逃,忽的身形一闪,整个人瞬时不见,待再见时,她竟已飘飞于那梦樱幻林之上。林步瑶道:“姐姐莫走”,手指一点,那空中飞剑,立时便如生了双目,疾驰电闪,飞射而来。林青儿足尖轻点,身形又起,在那樱花树上或进或退,纵跃如飞,而那飞剑如影随形,化作数道白练,在林青儿身前纵横穿梭,上下飞舞。凌厉攻击之势、迅捷穿刺之威,竟激荡得这梦樱幻林,万千樱花飘然而起,随着林青儿身影亦步亦趋,盘旋飞舞,一时间人影、剑影、花影交织一起,竟是形成一幅绝美画卷。
林青儿忽然凌空一跃,避开飞剑,飘飞于那半空之上,迎风亮剑,竟已使出蹑云飞仙剑七大剑技之一,“神光千落”。瞬时间只见空中爆出无数道剑气,仿似有万千晨星坠落,于空中划出数道流光,炫目无比。又仿若有烟花在空中绽放,化作漫天奇光,万点霞彩,于空中翩然而下。
这数道流光气势绝伦,笼罩四野,林步瑶无可闪避,只得收回飞剑,在她身边护体。流光闪过,溅起无数花火,但好在林步瑶有飞剑环绕,层层护壁之下,总算是没有半点损伤。
此时二人静立场中,不再作出任何攻击,显是已结束比试。这满场飘飞之樱花,此时再无气劲带动,便如花雨四散,飘洒于林青儿、林步瑶身上,更映照得二女如花娇艳,风姿动人。
此刻林步瑶笑道:“姐姐果然剑术通神,不过今日能见你施展七剑之一,妹妹已是十分开心了。”
她所说七剑之一,正是那“神光千落”,乃“蹑云飞仙剑”七大剑技之一,厉害非常。她往日与林青儿修为练剑,虽有数年,从未见林青儿使出七剑,今日一战,竟能逼林青儿使出“神光千落”,心下自是满意万分。
这场外观战的宋南洲倒吸一口凉气,惊道:“操物若神,隔空御剑,这等神幻之术,岂是肉体凡胎所能习练,我学武数十年,只道这御剑飞仙之术,虚妄不实,乃是神仙话本中杜撰之物,未想到这世上,竟然真有人能通晓此神技。”
林少箴奇道:“师父你所说这御剑飞仙之术,究竟是何功法,这等神奇?”
宋南洲道:“你有所不知,今日少年英雄会参赛诸人,如上官清荷之清荷剑,唐云飞之霓裳天舞,司徒云筝之仙乐八音,唐云飞之天山神玉剑,亦都是万分神奇之武功,但无论其如何神奇,都必然有一人力所不能突破之瓶颈上限,即武学之术,只能御身于内,不可御物于外。”
林少箴听得云里雾里,道:“这御身于内,御物于外,究竟是何含义?又有何种分别?”
宋南洲道:“这御身于内者,指的便是驾驭自身内力之道。我们习武修炼,修的皆是自身内力,内力越强,武功自然越高。我们平常与人比武,无论用刀用棒,用剑用掌,乃至轻功暗器,内力都是根基。故驾驭自身内力之水平,便决定了我们自身武学的强弱。这御内二字,实则便是江湖武林上千年来习武的基本要义。但这御身于内之术,却有一处缺憾,便是无论你内力达到如何神通高强境界,亦只能以己身之力施加于外界的人或物,却不能吸收自然界天地万物之力化为己有,而这化万象之力于己身的能力,便是御物于外之道”。
宋南洲顿了一顿,又道:“我中原武林历经千年,传承百代,但武学修为于宏观层面而言,却几乎已经停滞,不再有突破性的进展,究其根本,便在于始终无法突破这御物于外之境。而掌握这御外之术,便可吸天地神魄,纳万象之力,凭此神通,凡人亦能腾云使雾,蹈海移山,古往今来,那些神话传说中不可想象之伟力,便是完全可以实现了。”
宋南洲继续道:“你道刚才这场比试,那林氏双仙之飞剑术为何如此神奇,究其根本,便在于她们那隔空御剑之法,便是那御物于外之术。御剑者需化神于外,联结天地,借四方大气之能量,合自然风云之律动,以此自然之气,风云之律,操持宝剑,方可如臂指使,运转随意,心剑一体,百步杀人”
“这事说来简单,但古往今来上千年,无数天才少年,绝代宗师,呕心沥血,竭心尽力,却始终不能有半点突破,故御剑操物,一直被喻为神仙之谈,当世绝不可能有人做到,所以武林中有云,御身于内者人道也,御物于外者天道也,人道可及,天道难为,此已成武林恒定之理、金石之律,可今日这峨眉双仙,却于谈笑嬉闹间操物御剑,突破天道,如此惊世俗动天地之举,实乃开创武林一大纪元,对当世武林意义之大,影响之深,常人又如何可以想象?”
宋南洲说道此处,忽然心念电闪,心道:“这少年英雄会考教这人景合一,要求与万物相融相生,不正是取这御物于外之道,莫非他们已事先预料到这武林要出现由御内转向御外之大变,故未雨绸缪,提前布置此局?”
想道此处,愈来愈觉得这少年英雄会大不简单。
此时裁判席上清虚道长亦是对林青儿、林步瑶道:“两位姑娘的武学,脱凡入圣,已超越中原武学之大框架,以老朽之见识理解,实在没有资格点评两位。”
这清虚道长乃武当九老之一,身份地位,仅次于武当掌教,何其尊贵,而此刻竟说出如此谦恭之语,且话语诚恳之极,顿时让人肃然起敬。
清虚说完这段,又对峨眉清霞散人道:“清霞真人,没想到贵派竟有如此天纵奇才的弟子,突破武道极限,修成御剑飞仙之术。有此神技,峨眉未来必然如日升天,明光万丈,老夫这里先行向你恭贺了。”
清霞散人笑道:“清虚老儿,休要取笑,你武当陆远山、陈少白、宋闻舟三子,哪个不是当世顶尖高手,莫要拿我峨眉两个小徒打趣。”
她与清虚道长早已熟识,故言语之间常与清虚戏谑打趣,互为玩笑。
这二人玩笑不表,其余裁判对林氏二人表现,也是心悦诚服,最后评分不负众望,果然便是“五甲”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