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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个温情款款的君子,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啊。
“阿珊,你听我解释。”萧兰枻拽过她,迫使她对着自己。
“好啊,解释吧。”
她并没有拒绝他,而是选择听他解释,自己不就是因为上次没有听他解释才误会他的吗,此番倒想听听他如何解释。
如何解释残害了那么多无辜少女,如何解释刚才的白衣婢女,如何解释为何每次回来总带着一身伤痕。又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日光渐渐漏出影子,好像萧兰枻的一线转机,他慢慢将蹙着的眉头舒展开了。
沐阑珊看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一阵恶心。
“阿珊,其实,我杀这些人是因为你。”
“因为我?”
沐阑珊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离奇的一个答案,半笑半疑地指着自己。
“不然你以为你的眼睛怎么会那么快好?医病要人的心做引,想要医好你的双眼便要十颗人心做引。连你,连你喝的药,也…”
“呕…。
沐阑珊一想到那一碗碗的药汤就一阵作呕,已经把吐了大半。
萧兰枻担心,却也不敢往前。原本以为她信了这番话会有对自己的愧疚之情,便是哀恸,也不过一阵,再者几月。
谁料…
沐阑珊倏然拔下发间的草簪,直愣愣戳进双眼,戳完一个戳另一个。他甚至来不及阻拦她。顿时血泪俱下。
“阿珊!”
萧兰枻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地对自己,宁可自毁双眸也不愿原谅他。怎么,难道她以为自毁双眸那些人的命就回得来了?那些人的那些人的命就那么重要吗?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
那她知不知道,他把她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萧兰枻又气又恨,只得环抱着虚弱的沐阑珊,她疼的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口中不断絮语,
“我深知…换不了那些女子的命,这样的大恩,我死上千百万次都不足惜,怎么死都不足惜。我只恨当时…不知,…若是我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做出这等十恶不赦的事来…。”
“别说了,罪是我犯得,要死也该是我。你身体虚弱,我这便带你去看大夫。”萧兰枻着急地说。
沐阑珊听见“看大夫”三个字,挣扎地摇了摇头,萧兰枻何尝不知,她本有眼疾,那簪子又异常锋利,伤的这么重。无论如何也医不好她的眼睛了。
那双小巧玲珑,又笼着秋水的眼睛。
忽然,沐阑珊握住了他的手。刹那死人一般的冰冷让他不由吃惊。
“阿棹,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不论是从前…的萧兰枻,还是现在的阿棹。无论你待我是真的还是假的…总归,很幸福…”
“别再说了,以后你会……我们,我们会更幸福。”
“不会了”。她只说了这三个字。
细微的晨光中,沐阑珊的声音渐次变得微弱,偶尔听到萧兰枻的声音,嘴角牵扯出一点弧度。脸上有冰冷的水滴落,她知道,那是萧兰枻的泪水,他在抱着她哭。
她好疼啊,分不清是眼睛疼还是心更疼,他每掉下一滴泪她的心就更疼了,分不清是怨恨,还是不舍。沐阑珊摸索着他的脸庞,手指拂到了那饱满的眼睛和林立的睫毛,慢慢用手指擦去他的泪痕。
她最爱的那双瑞凤眼,此生终究是看不到了
“不要哭,不要哭啊,阿棹。”
“我们此生,再也不要见面了。”
“阿珊,你说什么?”萧兰枻听见这句绝情的话用那样温柔的声音说出,身体为之一颤,有什么在心中洋溢开,爆裂开,就像儿时看见母亲一点一滴把毒药喝下去的那种感觉。
趁着萧兰枻走神,沐阑珊迅速挣脱了他的怀抱。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连她自己也诧异哪里来的这样大的力气。而萧兰枻还呆呆立在原地。她的速度快到甚至让他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脑海中,当时只闪过了一念头
“神可以救她。”
他是神不假,神可改天命,不可逆生死。
萧兰枻疯了一样跑到悬崖边,可那里连个影子也没有给他留下,他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从阿珊喊到沐阑珊,可再也没有回音。
只有猿猴低低地徘徊叫着,哀怨凄恻,一遍又一遍的叫着。
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那根本不是给她治病的药,而是韵律神祗需集草木精华方可恢复仙气,修补他这具残破的神祗之体。那些女子都是与草木花果结缘的人,他本以为凡人的命不会值钱,因为他们总会有死的一天。
而此生,他唯一一次感觉到痛彻心扉便是因为一个凡人。
那种痛是千刀万剐的痛,是刀山火海的痛,是肝肠寸断的痛,是极痛,是最大的痛。
若是再来一次,他一定会一字一句讲给她听,什么天谴天机,他都可以替她受。若是要他的双眼也可以,怎么样都可以。可是,没有再来一次了。
她死了,她用她自己的生命向她证明了,凡人有时比天神高贵的多。
她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再也不要再见了。”
她爱惨了他,也恨透了他。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让她死,她便永远不会死。却没想到这丫头生命的终结,兜兜转转还是因为自己。
入酢峰前,萧兰枻一遍一遍地找寻着,有时是在山巅,有时是在山脚,有时是在山林中,有时在溪水旁。
他日日夜夜的找着,不辞疲倦地找着,这一找,便是整整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