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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这般勾引我，就是为了让我去金陵？”
“勾引”二字一出，李衡的眸色微暗，一抹红晕爬上了他的双颊。他急忙避开王璃的眼神，低头盯着账本。四周的空气复归于宁静，外边嘈杂的练兵声方才得了空隙钻了进来。
王璃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转变话锋：“李衡，我告诉你，我留不留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你说几句好话，做几个动作亲近我，我就会照着你说的做的。”
王璃气冲冲地转身就走。掀起帘帐的时候还十分不巧地打到了王勉的脸。
“王姑娘，您下手忒狠了，我这脸都被砸得生疼。诶，王姑娘，您走那么快干什么呀？”
李衡知道王勉素来喜欢做戏，王璃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手劲，忙叫住了王勉：“何事？”
“公子，您跟王姑娘吵架了？她刚刚剜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差张开血盆大口把我吃掉了。”
“说正事。”
“是这样的，瞧着年关将近，近日有没有多少事端，叶大人同我提议要不要从军中拿出些物资来，让老百姓过个好年。”
“此事不着急，金陵王府会送些东西来。”
王勉一脸兴奋，“这好啊！我就说这王姑娘留在上京还当真有许多好处呢。要不是她，定北王府说不定都不会管咱呢。难怪公子当初也赞同让她留下来，果然是公子思虑周全，小的……”
“说完了吗？”李衡一脸冷漠，就连嗓音也带似带着寒气，王勉愣了一会儿，脑袋却是习惯性地摇了摇。
瞧着公子是生气了。难道是被那王姑娘气的？
“去将秦大人请过来，我有事交代他。”
王勉一愣一愣地走出了营帐，心内依旧疑惑：公子守城这么久，从未见他因为谁动过气。难道说这王家的女儿，真的走进了公子的心中？
夜幕降临，王璃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既挂念于今日与李衡的亲密接触，也愁恼于他那无厘头的话语。明明是他说要怎么做都是自己的选择，最后却让她去金陵，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正当王璃辗转难眠之际，偏殿的门开了。王璃只当是阿珠进来了，并未作声。
借着月光，王璃看清了来人的身形，又想起日间二人的亲密之举，忙一头扎进被子里，含糊不清道：“你来做什么？难道又要像日间那般勾引我？”
“阿璃，你起来先，我有话同你说。”
王璃从被子里钻出个圆圆的小脑袋，“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这天也怪冷的，我不想下床。”
李衡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位姑娘束手无策。
“我过几天就要启程去蜀中了。探子来报，敌军已经向蜀中地区转移，我必须得去一趟蜀中。我不在上京，你只有回到金陵，我才安心。”
闻言，王璃静待了片刻，旋即裹紧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拨开脸上凌乱的发丝，神秘地向李衡招手。
借着月光，李衡走到了床边。
“将军，您再过来些。”黑暗中，王璃抖落了裹在身上的被子，跪坐在床沿上，拉起李衡冰凉的手。月光下，李衡看清了王璃那闪着泪光的双眸，还有那带着卑微祈求的神色，他的心被撕扯地生疼。
“我经历了两次生死大劫，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现在只在乎身边的人是谁，我想去一个有你的地方。李衡，我想我离不开你了。”
月上树梢，皇城内一片静谧，偶尔有几声野猫的叫唤，并不足以打破皇城的宁静。情窦初开的青年男女，举手投足间都显暧昧。偏殿内，二人的身影越靠越近，王璃发间的馨香扰得李衡意乱心烦，一双纤细的双手攀上了他的腰。
“李衡，我不想去金陵，可以吗？”
面对突如其来靠过来的温暖，李衡竟觉得颇为贪恋。周遭都是王璃的气息，李衡也攀上了王璃的背，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
他知道，自己是陷进去了。王璃离不开自己，自己又何尝能放得下她？
阿珠进来的时候，李衡已经出去了，只留下脸颊泛红，抱着被子发呆的王璃。
“姑娘，你打算要回金陵了吗？”阿珠试探道。
“他失败了。”王璃颇有些洋洋自得。
阿珠错愕片刻。李衡同她说他是为了劝王璃回金陵而来，她才放他进来的。怎么二人才待了片刻，李衡这么快就倒戈了呢？
三日后，李衡启程去了蜀中他将王勉与秦放秦大人留在了上京。
冰雪已歇，阳光照射，四周都是一片亮色。王璃站在城墙上，看着李衡离去的背影还有那远飘的旌旗，泪水不自觉地落下。
李衡一去就去了四个月。待他归来时，已经是春意盎然了。
这四个月里，王璃依旧整日待在藏书阁。她每日都有给李衡写信，只是这些信从未寄出过。秦大人偶尔会来探访她，同她说些守城趣事。至于金陵那边，王璃收到了柳成双的来信。信中满是愧疚，又称王承志十分挂念她，让她下回随定北王送物资的车队南归。
这些日子，王璃也总是不自觉地会想起王承志来，想起上京城的王家。姐弟二人素来关系甚好，王璃也很是喜欢她这个弟弟，她唯一嫌弃的便是他的名字，承志？承的是何人的志，左不过是她父亲的志向。她父亲志向中枢，想要位极人臣，如今却只是一个空有名头的兵部侍郎，八年来都没有向前迈进一步，想来是意难平。因此，对自己唯一的小儿子自然便是严厉了些。
王宪对一双儿女如此，可唯独对柳成双是个例外。自柳成双进府，王璃从未见过她的父亲打骂过柳成双，反而是对她百般恩宠，当家大权什么都给了她。听旁人说，柳成双是她父亲在老家的青梅竹马，二人早已约定终身。白子欣死后，王宪才将柳成双接过来。王璃知道喜欢这事不能强求，可她总觉得自己的母亲错付了真心，因此，不论柳成双待自己万般好，她却总是对她不冷不热。
往常想起这些旧事，王璃总是惆怅难消，但是如今不同了，这些旧事已经可以随风散去了，她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
一日午间，王璃正趴在藏书阁的书桌上午寐，许久不出现的王勉却敲响了藏书阁的门。
王勉说要带王璃去高榜山上看一出好戏。
王璃实在推脱不开，就随他一道到了高榜山上。
彼时春回大地，高榜山上的老树冒出新芽，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鸟叫，更是增加了山中的幽静空灵。二人一道到了山腰的新翠亭处。
此亭下方有一道溪流，潺潺流水，破冰而来，清净惹人爱。
“王姑娘，您在此处等一小会儿。”说完，王勉就窜进树丛中不见踪迹了。
王璃觉得颇有些莫名其妙。
“许久未见，阿璃消瘦了。”身后熟悉的声音想起，王璃转过身去，果是日思夜想的人。
久别胜新欢，二人紧紧相拥在一处，树梢的光影落在二人身上，俨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阿璃，待战事结束，我定三书六礼将你迎进我永宁侯府。我见你酷爱玉兰，此玉兰簪是我亲手所刻，为我二人定情之物。”
蜀中战事凶险，李衡险些丧命。他也想清楚了许多事，譬如与王璃的纠葛。这世上不是所有都能够这么幸运遇到相爱之人，遇到了，便该好好抓住，给她想要的生活。二人在一处是为了互相成就，互相救赎。舍弃那些尘世的纷扰，世俗的看法，最本真的情感，才是最需要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