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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心疼王璇。
二人虽是堂姐妹，但是因为辛氏的关系，王璃一直对王璇提不起兴致来。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王璇其实是个一直被“美貌”绑架的女子。因为她生得美，所以王家将整个家族繁盛的机会寄托到她身上，她的一生早就已经被摆布好了。
马车内，李衡主动抓起王璃的手。为了做得逼真，王璃连手上都抹了黑粉，李衡的手上不免也沾上了。
他缓缓道：“放心，你的妹妹无事。”
手上传来温润的触感，王璃才将心神摆好，思索起李衡的话来。
“这是何意？”
“翊王的才智根本做不了天子，就算是个守成之君也显平庸，更何况王朝积弱已久，需要一个革新之主。翊王殿下有个优点，就是对自己看得很清楚。这场戏，是他特意演给景帝看的。”
“明日御史台就会上书，将翊王贬出上京。”
“但是陛下和翊王党羽定是不会同意的。”王璃道。他们费尽心思，是为了将翊王推上王位，如今不过是临门一脚的事情，他们怎么会放弃呢？
“自然不会。但是会让景帝越走越极端。”李衡转头，盯着王璃那双漆黑有神的双眸，那股怅然的情绪依旧留在王璃身上。
“阿璃最近颇为冷漠。”李衡道。他在安旭的鞭策中意识到，不论王璃到底是因何站在他身侧，他都不会再追究，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侧不能没有她。
“你知道吗？以前我一直很羡慕王璇，因为她一直都是王家的希望，王家上上下下都对她寄予厚望。因为她美貌，又知书达礼。而我，从一开始就被王家认定为笼络定北王府的工具。也许在你看来，这二者十分相像，但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她依旧是王家的希望，而我，只是葬在高榜山上的孤魂。”
“但是如今我突然又觉得王璇十分可怜，因为她同我一样，都是被人豢养的一只金丝雀罢了。”
李衡有自己的理想抱负，王璃知道。可她总觉得自己同李衡之间隔了一层薄纱，她一直看不清李衡。她知道自己如今的局面很大程度上都是由她自己选的，如今再来抱怨，颇有些矫情，但她就是觉得，二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二人应该如前世一般，无话不说。王璃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李衡也有守城的责任要做。但不论相隔多远，无论二人在做些什么，二人的心都是永远在一处的。
可是如今，二人就算靠得再近，王璃也觉得，自己同他之间隔着好远。
就拿今日来说，王璃其实摸不清李衡带她去宫宴的意图，要是被人发现了，岂不是欺君之罪？
马车在景泰街上缓缓行驶，因着天色渐晚，四周行人越来越少，车夫不自觉加快了速度，在碎石上碾过，马车内一阵颠簸。车内二人都不自觉的沉默了。
“阿璃，是不是金丝雀，决定权在你不在我。”
沉吟许久，李衡终于开口道。
“只要你开口，我随时可以将你送出上京，去寻常地方过寻常人的生活。你的心愿已了，上京本就没有什么是值得留念的了。”
李衡将王璃带去宫宴，是存了心思让她暴露在众人面前的。他希望王璃一直是王璃，以王璃的身份站在她身边。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知道二人的关系颇有些淡漠。他想也许是因为二人久别三年，回来后王璃又只能以幽地女子的身份陪在他身侧，故而心生不安。再加上那日王焕的举止吓到了王璃，她才会有如此举动。
但是李衡没有想到，王璃竟然是这样看待他们二人的处境的。他费尽心思想让她以原来“王璃”的身份站在他面前，但她却生了逃离的心思。
“你想不想我留下？”王璃轻微颤动双唇，黝黑的眼眸里充满期待，就跟前世一般。
夜色中马蹄踩在石板上焦急的“哒哒”声显得十分明显，与夜色中悠闲的夜莺的叫唤呼应着，似乎在互相诉说着毫不相干的情愫。
撞进王璃真挚的眼神里，李衡的心咯噔一下，一股暖流闯进他心口，连带着眼眶也有些湿润。
这个眼神，他在哪里见过。
“想，我非常想你留下来。”
想你留下来，陪我一同历经岁月流转，遍览世间繁华。
秋风拂过街道，扫遍一旁的落叶，也吹起了马车两侧的窗帘。月光洒进窗棂，二人都适时看清了对方那双含情的双目。
在月光短暂的见证下，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沟壑瞬间被填平，二人的心界为彼此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