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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遇心头一震,想起师父谈论天下剑术,曾说当今天下武林各派,少林、武当、峨眉三派为最精,往下便是昆仑、兰陵、点苍三派了。六派人才鼎盛,剑法都有独到之处。这姓万的号称“千斤顶”,想来是因剑术极迅猛了,他们千里迢迢从云南到南京,不知图谋什么大事。
只听姓万的和姓蔡的客气了几句,远处又有击掌之声,这边也是击掌回应。过不多时,已前前后后来了三批人物,听他们相见叙话,已经知道一批是山西五台山清凉寺的僧人,由监寺悟深大师率领;一批是浙闽沿海的海盗,由总瓢把子‘碧海巨鲸’姚京华率领;第三批是陕西秦岭太白山的三个盟兄弟,号称“太白三杰”的白凯嘉、白凯康、嵇霆杰。
王嘉遇越听越奇,心想:这些都是武林中有名的高手啊,怎么忽然聚集到南京来啦?又听那姓蔡的不住口称谢,显然这些人都是他邀请来的了。
孟逸然早觉得这伙人行迹诡秘,便想询问王嘉遇,可是知道这些人武功高强,自己只要稍微发声,势必立刻被察觉,因此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只听那姓蔡的提高了嗓子说:“承蒙各位前辈、师兄、师弟千山万水赶来相助,义气深重,在下蔡子苏感激万分,请各位受我一拜。”听声音是在跪下磕头。众人忙谦逊扶起,一人说:“蔡二哥快休如此。”又一人说:“折煞在下了,哪里敢当?”又一人说:“大家同为武林一脉,拔刀相助,那是分内之事,蔡兄不必客气。”
乱了一阵,蔡子苏继续说:“这几日内,昆仑派的何宗阳师兄、峨眉派的几位师太、兰陵派的几位师兄可都到了。”有人问:“兰陵派也有人来吗?那好极啦,是谁的门下?”王嘉遇暗想:“问得好,我也正想问这句话。”蔡子苏说:“是独火霹雳门下的几位师兄。”王嘉遇心想:“原来是二师哥的门下。”那人又问:“蔡二哥跟南侠张夫妇有交情吗?那好极啦,有他们夫妇撑腰,还怕那姓林的吗?”
蔡子苏说:“南侠张是前辈高人,在下哪里高攀得上?不过他的大弟子曹宇泽师兄,却和在下有过命的交情。”另一人说:“曹宇泽?就是在山东道上一剑伏七雄的‘白花蛇’了?”蔡子苏说:“不错,正是他。”王嘉遇听到这里,登时释然,暗想:既然有我们兰陵派的人参与,那定然是正事了,我且不露面,如有机缘,不妨暗中相助。
又听蔡子苏说:“先兄当年遭害身亡,兄弟十多年来明察暗访,始终不知仇家是谁。现在蒙太白山的嵇三哥见告,才知道害死先兄的竟然是林绩这个老匹夫。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语气之中,充满悲愤,又听铛的一声,想是他用武器在墓碑上重重击打了一下。
一人问:“蔡二哥所说的林绩,可是南京市市长兼省军务都统治林绩吗?”蔡子苏恨恨点了点头。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林市长是有名的清官,南京在他的治理下,人民安居乐业,怎会做出此事?嵇兄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讯息?”言下似乎颇为怀疑。
蔡子苏不等嵇霆杰回答,抢着说:“嵇三哥已经把先兄在山东遭难的经过,详详细细和我说了,那是有凭有据的事,悟深大师不必多疑。”
又一人说:“林市长镇守南京十几年啦,根深蒂固,麾下军火也多,虽然没听说有什么武林高手,毕竟是大总统的人。咱们这次要动他,还需要小心计划妥当。”蔡子苏说:“正是如此,兄弟自知独木难支,是以斗胆邀遍各位好朋友的大驾。明日下午五点,兄弟在四方城舍下摆几杯水酒,给各位接风洗尘,务请光临。”众人纷纷道谢:“自己人,也不必客气。”
蔡子苏说:“这次好朋友来的很多,难保不被发现。明日各位驾到,请对在门口接待的兄弟伸出右手中指、无名指、小指做一下手势,轻轻说一句‘江湖义气,拔刀相助’八个字,以免给林绩的手下混进来摸了底去。”
众人都说:“正该如此。助拳者来自四面八方,多数并不相识,以后对敌,都用这手势和口令为记认吧。”众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会儿,又谈了一会儿山河四省的战事,各路诸侯的战况,便陆续散了。
只等众人走远了,王嘉遇和孟逸然才躺下来舒了口气。孟逸然蹲着良久不敢动,这时脚已酸麻,说道:“大哥,咱们明天瞧瞧热闹去,好不好?”
王嘉遇说:“瞧瞧倒也不妨,可是你得听我的话,不许惹事?”孟逸然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次日中午,曹加灿、杨伟猛等人尸首被发现,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王嘉遇和孟逸然整天都躲在旅馆中不出去,到了傍晚时分,二人换了衣服,踱步往四方城去了,一路上都是梧桐树。
孟逸然问:“大哥,这些梧桐树果然高大挺拔,郁郁葱葱,你可知为什么南京城长了这许多梧桐树呢?”王嘉遇说:“嗯,我小时候听伯伯讲过。美龄夫人因梧桐树携有高贵典雅、浪漫情怀之特质,因而钟爱,蒋公遂立刻命人大量购买法国梧桐,种满了南京的街头。不过我伯伯讲这个故事只是民间传说,蒋公在南京城种梧桐树是为了国父的‘奉安大典’。”孟逸然忽然停在一棵梧桐树旁说:“民间传说倒也不是空穴来风的,但凡大人物都是重情重义的。”她边走边吟诵说:“树是梧桐树,城是南京城。一句梧桐美,种满南京城。”
二人沿着梧桐大道走着,只见一座大别墅前挂着大红灯笼,客人正在络绎不绝的进去,那座别墅宅第甚是宏伟宽大,但是墙垣残旧、阶石断裂,门口略作修整粉刷,却也见得装潢颇为草率。
王嘉遇和孟逸然走到门口,伸出三指一扬,口称:“江湖义气,拔刀相助。”一个身穿长袍的人连连拱手,旁边一个壮汉陪他们进去,献上茶来,请教姓名。王嘉遇和孟逸然胡诌了两个名字,那壮汉在一个帖子上登记了。不久客人越来越多,那壮汉见他二人年轻,料想是哪一派中跟随师长而来的弟子,也不如何看重,说了句“失陪了”,就去招呼别人了。不一会儿,开席出来,王嘉遇和孟逸然在偏殿席上坐了,陪席的是仙都派一个小徒弟,同席的都是各门派的后辈门人,也没人来理会他们。
酒过三巡,蔡子苏到各席敬酒,敬到这边席上时,王嘉遇见他约莫三十岁以上年纪,手上青筋凸起,一脸剽悍之色,举止步行之间,显然武功不弱。王嘉遇心想:“他大举邀请朋友,想来那姓林的势力十分庞大了。”
蔡子苏先向众人作了三揖,连声道谢,然后敬酒,席上众人也都起身还礼。
蔡子苏敬完酒后归座,刚坐定身,一名弟子匆匆走到他身边,俯身说了几句话,蔡子苏满脸喜色,出了大厅,不一会儿,恭恭敬敬的陪着三个人进来,到首席坐下。
王嘉遇看了蔡子苏的神色,料想这三人来头不小,便仔细看了几眼,只见领头的人身材瘦长,一身白衣,做儒生打扮,背负长剑,双眼微翻,满脸傲色,大模大样、旁若无人的进入;第二人是个壮汉,形貌朴实;第三人却是个二十出头的瘦削女子,相貌甚美,肤色甚白,秀眉微蹙,杏眼含威。
蔡子苏大声说:“曹师兄及时赶到,兄弟实在感激不尽。”那白衣儒生说:“蔡二哥的事,兄弟岂有不来之理?”王嘉遇心想:“原来他就是二师哥的大弟子曹宇泽,怎么这等傲慢?”只听曹宇泽说:“我给你多事,代邀了两个帮手。这是我二师弟唐晨升,这是我三师妹赵颖丽。”蔡子苏说:“久仰‘险道神’唐师兄和赵女侠的威名,得各位相助,兄弟真是万分有幸。”他没说赵颖丽的外号,原来这外号不太雅致,叫作“俏罗刹”。当下蔡子苏又给悟深大师、太白三杰、“碧海巨鲸”姚京华、“千斤顶”万俊等人引见了,各人互相都是闻名已久,当下欢呼畅饮。
酒意正酣,一个家丁拿了一张大红帖子进来,呈给主人。蔡子苏一看,脸色大变,干笑数声,说道:“林老头儿果然神通广大,咱们还没去找他,他倒先寻上门啦。曹师兄,你们刚到,他竟然也知道了消息。”
曹宇泽接过帖子,只见封面上写着:“南京市市长兼省军务都统治林绩”几个大字,翻开一看,里面写着蔡子苏、悟深大师、姚京华、太白三杰等人姓名,所有与会的成名人物都在里面,连新来的曹宇泽等三人的名字也加在后面,笔迹未干,显然是临时刚添上去的。帖意是邀请诸人明日中午到林府赴宴。曹宇泽将帖子往桌上一丢,嘿嘿两声:“果然是地头蛇,消息真是灵通,我这个江湖上的白花蛇倒要斗一斗他这个官场上的地头蛇。”
蔡子苏说:“送帖来的那位朋友呢?请他进来吧。”家丁应声出去,众人都停杯不饮,目光一起望向门口。只见家丁身后跟着一人,那人三十来岁年纪,眉目间透着一股英武之气,身穿长袍,缓步进来,向首席诸人躬身行礼,跟着又抱拳做了四方揖,朗声说:“家主听说各位江湖好汉聚会南京城,明天请各位过去叙叙,吩咐在下来邀请各位好汉。”
曹宇泽冷笑说:“官场上的人最是奸猾,林老头儿这是摆下鸿门宴啦。”转过头对送请帖的人问:“你叫什么名字?现任什么官职?”那人听他言语无礼,仍然恭敬答道:“我叫柳司翰,是林府的武术教师。”曹宇泽喝道:“林绩邀我们过去,有什么诡计?你知道么?”柳司翰说:“家主知道各位江湖好汉来到南京,十分仰慕,想和各位见见,得以稍尽地主之谊。”
曹宇泽说:“嘿嘿,话倒说的漂亮。我问你,林绩当年害死仙都派蔡子秦师兄时候,你在不在场?”柳司翰说:“家主说了,明日请各位过去,一则是向各位好汉表示敬仰之意,二则是向蔡二哥说明此中情由,大家揭过这个梁子,如今天下大乱,人民水深火热,各位都是有本事的人,也盼望各位能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
曹宇泽喝道:“杀了人,还说这样的风凉话吗?”柳司翰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实在有难言之隐,牵涉到仙都派的声名,所以……”
没等他说完,赵颖丽突然尖声叫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大师哥问你话呢,林绩是不是想收买我们江湖豪杰,帮他北上争霸?”柳司翰说:“家主为人正派,绝不会……”
赵颖丽突然喝道:“好啊,你还敢跟我顶嘴!”她突然飞鸟般纵了出来,右手已经拔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左手出掌向着柳司翰胸口按到。柳司翰大吃一惊,右臂一招“铁门栓”,要横格她这一掌。
王嘉遇一见,暗叫:“糟糕!他右臂不保……”话未说完,只听得柳司翰惨叫一声,一条右臂果真被赵颖丽一剑斩下。厅上各人齐声惊呼,都站了起来。
柳司翰脸色惨白,居然并不晕倒,左手撕下衣襟,在右肩上一缠,俯身拾起断臂,大踏步走了出去。众人见他如此硬朗,不禁骇然,暗暗佩服,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赵颖丽拭去剑上血迹,还剑入鞘,神色自若的归座,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这一招干净利落,出手极快,可是厅上数百人竟无一人喝彩,都觉得不论对方如何不是,也不该这般狠辣对待前来邀客的使者,连蔡子苏也十分震惊。
过了许久,蔡子苏才问:“今日伤了官府中人,明天的宴会咱们还去不去?”万俊说:“那当然去啊,倘若不去,岂非叫他们小觑了。”姚京华说:“咱们今晚派人先去踩踩盘子,摸个底细,瞧那林绩安排了什么手段,有备无患,免得上当。”蔡子苏说:“姚老大所见极是,不过我想他们定然防备很紧,倒要请几位兄弟辛苦一趟才好。”万俊说:“在下来自告奋勇吧。”蔡子苏站起来斟了一杯酒,捧到他面前,说道:“兄弟先敬一杯,万师兄马到成功。”两人对饮干杯。
筵席散后,各人纷纷辞出。王嘉遇一使眼色,和孟逸然悄悄跟在万俊之后。这时已是初更时分,只见他回旅馆换了短装,向东而去。王嘉遇、孟逸然远远跟着,见他转弯抹角的穿过了七八条街道,绕到一所大院第后面,径自蹿了进去。
王嘉遇看他身材高壮,心想:“倒不枉了‘千斤顶’的绰号,只是他的身法竟然也是快极。”两人随后跟进去,见一间房中透着灯光,在窗缝中望去。
只见室内坐了三个人,朝外一人六十来岁年纪,身材瘦长,脸颊红润,胡须花白,额头全是皱纹,眉头紧锁,忧形于色。
只听那老者叹了一口气说:“司翰怎么样了?”下首一人说:“柳师傅晕过去几次了,现在血终于止住了。”王嘉遇听两人语气,料想这老者便是南京市市长兼省军务都统治林绩了,他们正在谈论柳司翰的伤势。
又听一人说:“市长,咱们最好派几个高手在王府四周巡逻,以防这些江湖草莽过来行刺。”
林绩叹说:“巡逻不巡逻都是一样的,老夫是认命啦!明天上午,你们送夫人、小姐去徐州吧。”那人说:“市长,那些江湖草莽虽然武功高强,咱们在南京还有两三万军队,何故这般灰心?”
林绩叹说:“对头邀请的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我们的士兵防得住一时,防不住一世啊,何必再造杀孽?你们好好保护我的家人,老夫就十分感激了。”说着不禁流下泪来。又一人说:“老爷快别这么说,咱们护院的武术教师,除了柳师傅外,还有二十四人,何惧之有?”
林绩说:“当年老夫也是血气方刚,性子也跟你们一样暴躁,以致惹了这场恩怨。现在我让他们杀了,还了这笔血债,也就算了。”王嘉遇和孟逸然均感恻然,心想:“这位老市长似乎并非穷凶极恶之人。”
过了一会儿,一位家人来说:“老爷。”林绩问:“怎么了?”那家人说:“老爷既然不愿意和他们为敌,那么咱们连夜动身,去春城朝见大总统,暂且避他们一避,大丈夫能屈……”另一家人急忙说:“那怎么成!老爷一世英名,没被倭人打跑、没被欧军打败,竟然被一群江湖草莽打得离开讯地?要走你们走吧,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对付他们。”
两个家人都急的争辩起来,林绩怒道:“怎么?老夫大难临头,你们还要自己人打一场不成?”两个家人不敢多言。林绩说:“你们去帮夫人收拾收拾,看看车子准备好了没有,也不用带太多东西,尽快上路要紧,二十四名武术教师一起去护送。”两个家人嘴上答应着,却只是站着不动。林绩叹说:“也好,把大家都叫进来吧。”
两个家人答应了,开门出来,王嘉遇和孟逸然忙在墙角一缩,一瞥之下,见西边墙角有两个人伏着,看身形,知道一个是“千斤顶”万俊,另一个身材苗条,是个女子,却是赵颖丽。
赵颖丽虽然是兰陵派门人,王嘉遇对她却没有好感,恼她先前出手歹毒,要惩戒她一下,悄声对孟逸然说:“你在这里,可别动。”孟逸然身子轻轻摇晃,低声笑着说:“我偏要动。”王嘉遇伏低了身,见万俊和赵颖丽正往这边凝神张望,于是悄无声息的从赵颖丽身边一掠而过,已把她腰间的佩剑抽在手中。这一下手法轻极快极,赵颖丽正全神贯注的瞧着林绩,竟然毫无察觉。
王嘉遇回到孟逸然身边,把剑递给了她,低声说:“你收着。”孟逸然伸手接过。两人又从窗缝中向内张望,只见陆续进来了二十多人,想来都是林府的武术教师了。众人向林绩行了礼,垂手站立,人人脸上都有气愤之色。
林绩脸色惨然说:“老夫年轻时是绿林出身,现在也不必对大家隐瞒了。”随后叹了口气说:“后来乱世崛起,成为南京的长官。唉,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年,现在仇人找上门来啦,我要对大家说一说结仇的原因。”
王嘉遇听到这里,忙运起内功凝神细听,生怕错过。
只听林绩说:“这是很多年前的事啦,当时老夫学成下山,在梅花山开山立柜。有人报说,山东兖州管委会主任程修川卸任,带了家眷回原籍,要从梅花山下经过,油水很多,咱们当时的绿林人物,十个倒有八九个是被官府逼得活不下去了,这才弃良从盗,吃的是打家劫舍的饭,遇到贪官污吏,那是最好不过,一来贪官大都善于敛财,劫一个贪官,胜过劫十个富商;二来劫持贪官不伤阴德,他都是不义之财,拿他的银子,咱们倒也是心安理得。不过打听清楚,护送他荣归故里的,是山东济南府赫赫有名的武师蔡子秦,那就是蔡子苏的兄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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