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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往西行了十里路,远远看见孟逸然、洪成浩等人已经等在约定的破庙外。孟逸然大声欢呼,快步奔来,扑入他怀中,叫道:“你回来啦!你回来啦!”王嘉遇见她脸上大有倦容,料想她焦虑挂怀,多半一夜未睡。
孟逸然见他殊无兴奋之色,反而显得魂不守舍,猜到行刺没有成功,问道:“找不到夏王?”王嘉遇摇了摇头说:“人是找到了,只是遇到了一个绝顶高手,没能得手。”于是简略说了经过,只是没提舒屏相救的事,只说自己运力挣脱逃出来了。众人都听得张大了口。
孟逸然吁了口长气,说道:“谢天谢地,你平安无事就好啦。”
王嘉遇想到舒屏,心里总是不安,说道:“今晚我还要入城去。”孟逸然说:“好,大家一起去!我可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啦。”
到了傍晚,他们一行人又到了江城内,生怕昨天已经露了行迹,另投了一家旅社。先派洪成浩去探听了消息,回报说:“并无动静。”王嘉遇心想:“夏王多半还不知道舒屏已经放走了我,还以为她正在劝我投降。”便吩咐洪成浩再去打探。董林海说:“我也一起去。”孟逸然说:“你不要去,别又跟人打架,误了大事。”董林海怒道:“偏偏我就是误事精?”陈进波笑着说:“我跟林海大哥一起去。他如果闹事,由我拉住他就是了。”王嘉遇说:“此行凶险万分,一切小心在意。”
到了晚间,三人打探回到客店。只见董林海气恼异常,说道:“要不是孟姑娘事先关照过我,我真想揪下那几个小子的脑袋!”众人问是何故,洪成浩说了。
原来他们仍然没有听到消息,昨晚宫里大闹刺客,街头巷尾居然也没人在谈论,三人于是去酒楼喝酒,见到有八名侍卫在那里大吃大喝,说的头头是道,都是在吹嘘他们的总教头如何无敌,昨晚又得到了一把奇怪的武器,锋利绝伦,当真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知道十有八九是墨翟剑了。董林海性如烈火,当时就要动武,幸亏陈进波拉住了他。待八名侍卫吃饱下楼去,三人便悄悄跟过去,查明了他们住宿的所在。
王嘉遇昨天失手被擒,墨翟剑被人夺去,那真是生平从所未有的奇耻大辱,那玄真的武功之浑厚、招式之精妙,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但是这把墨翟剑又非夺回来不可,一时沉吟不语。
陈进波笑着说:“盟主,今晚我去一趟。”王嘉遇说:“那道士武功十分厉害。”陈进波笑着说:“他武功再高,也要睡觉的,凭他有多厉害,睡着了总打不过我了吧?”众人都笑了起来。王嘉遇说:“好,那就辛苦陈大哥了。不过千万不可疏忽!陈大哥只需把墨翟剑拿回来便好,不必杀他,将他在睡梦中不明不白的杀了,非英雄好汉所为。”陈进波说:“是,日后盟主跟他一对一较量,那时候才让他死得心服口服。”王嘉遇喟然说:“单打独斗,我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他请陈进波不要在睡梦中杀了玄真,其实是知道太过凶险,高手纵然在睡梦之中,也是能反应迅捷的,倘若一击,陈进波必然丧命。
用过晚饭,陈进波兴冲冲出去了。王嘉遇想起玄真的武功太高,还是不放心,跟上说:“陈大哥,我与你同往。”
两人一起出店。陈进波在前面领路,走了三里路,来到众侍卫的宿舍。陈进波低声说:“那八名侍卫都是住在这里,只是不知道那个玄真在不在这里。”王嘉遇说:“咱们抓一名侍卫来问问。”
正说着,只见两名侍卫哼着小曲,晃悠悠过来。王嘉遇待他们走近,突然跃出,伸指在两人背心穴道上各点了一下,劲透要穴,两人登时动弹不得。他出手太重,一名侍卫立即昏死过去,另一名却神志不失。他将昏死的侍卫拖入树丛中,陈进波拔出封喉匕首抵住另一名侍卫的咽喉,问他玄真在哪里。那侍卫心想:“你们要去找我们的总教头送死,那真是妙极啦。”便向东边远处一座房子一指,说道:“我们的国师就住在那里。”
王嘉遇在他胁下又补了一指,叫他昏死过去一时不至醒来,也拖入了树丛。
王嘉遇和陈进波慢慢走到那座房子,只见到处黑沉沉的,并无灯光。陈进波低声说:“看来那道士睡着了。”
两人绕到后门,陈进波贴身墙壁,竟然悄无声息的爬上去,跟着又沿着墙壁爬下去。王嘉遇看他爬上爬下的姿势十分难看,四肢伸开,缩头耸肩,行动又慢,倒似是一只大乌龟,但是稳稳当当,连半点声息也没有,不禁暗暗佩服,果然是“活闪婆”的好身手。
王嘉遇知道自己不能如他这般悄无声息上去,生怕发出一点声音,给玄真察觉,当下守在墙边,凝神倾听。
过了一会儿,听到墙内树上有几只鸟雀叫了几声,跟着便又是一片寂静。突然之间,隐隐听到有女子的嬉笑之声,跟着有个男人声音哈哈大笑,说了几句话,王嘉遇隔得远了,没听清,依稀便是玄真。王嘉遇心想:“这道士还没睡!陈大哥可下不了手。”生怕陈进波遇险,于是越墙而入,只听得男女嬉笑之声不绝,循声走去,忽然听到玄真笑问:“你身上哪一处最软最嫩?”那女子咯咯笑说:“我可不知道,你来摸摸看。”玄真一阵淫笑。
王嘉遇听得面红耳赤,站定了脚步,悄悄出墙去,坐在草丛之中。又过了一会儿,一阵风吹来,微觉寒意,突然听玄真厉声喝道:“什么人!”王嘉遇一惊站起,暗叫:“给他发现了!”随即跃上墙头,只见一个黑影飞奔过来,竟然毫无声响,正是陈进波,待他走近,却见他手中抱着许多东西。王嘉遇暗想:“陈大哥惯的顺手牵羊,不知道又拿了什么东西。”不及细想,跃下去将他一把提起,飞身上墙,刚跃下地来,便听到玄真喝道:“你活的不耐烦了!”话未毕,只见玄真已经站在墙头。
陈进波说:“得手啦,咱们快走!”王嘉遇大喜,再回头一看,不由得大惊,月光之下,只见玄真上身赤裸,下身裹着一条棉被,双手紧紧抓着被角。王嘉遇忍不住一笑。
陈进波笑着说:“那道士正在干那个调调儿,我把他的衣服都拿出来了。”说着双手一举,原来抱着一堆衣服,转身对王嘉遇说:“盟主,你的墨翟剑。”那柄墨翟剑正别在他的背上。
王嘉遇拔过墨翟剑,又奔出数步。玄真连人带被,扑了下来,喝道:“哪里走!”伸右掌向陈进波劈去。王嘉遇知道陈进波招架不住,忙出掌替他接下,喝道:“你我再斗一场!”双掌相交,两人都退了几步。玄真看清了对手,叫道:“啊哈,你小子居然逃出来了。”他本以为只是小贼来偷窃,是以赤身露体追了出来,哪知道竟有高手躲在外面接应。
王嘉遇一退之后,随即又上。玄真左手拉住棉被,唯恐滑落出丑,右掌来和他对敌,但是这条棉被十分累赘,只拆解两招,他脚下一绊,一个踉跄,王嘉遇顺势一拳,重重打在他的肩头。
玄真又急又怒,他正在浓情畅怀之处,给陈进波偷去了宝贝,本已大惊,这时再遇劲敌,肩头中了这一拳,整条右臂都酸麻了,狼狈万状。王嘉遇不容他喘气,又是一阵抢攻,玄真左手仍然紧紧抓住棉被,右手手忙脚乱的招架,背心又被王嘉遇一掌击中,这一掌正是“破玉掌”,内含山岸功的内劲,玄真再也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王嘉遇住手不再进攻,喝道:“这时杀了你,谅你死也不服,下次等你穿好衣服再来分个胜负。”陈进波忙叫道:“盟主,饶他不得!只怕于豫章公主不利!”王嘉遇一惊,暗想:“不错!他必然去禀告夏王,说舒屏放我之事。”忙纵身上前,双拳往他太阳穴击去。玄真见来势狠辣,本能的举起双手来格挡,虽然架住他这招“双风灌顶”,但是棉被已经滑落到脚下,他一声惊呼,就这么一慢,胸口已结结实实被王嘉遇飞脚踢中。
玄真惊恐不已,再也顾不得了,光着身体奔走。王嘉遇随后追去。玄真的武功也当真了得,身上连挨三下重招,受伤极重,居然还是奔走如飞,可见轻功极佳。王嘉遇用尽全力,也是追他不上,眼看着他蹿入了城墙之内,当即追进去。
正听得一阵号角声,王嘉遇停下了脚步,这时陈进波也追上了,低声说:“盟主,看来咱们被发现了,快些脱身为妙。”王嘉遇点点头,两人跃出墙外,回到旅社。
孟逸然看他神色惊疑不定,安慰说:“墨翟剑是身外之物,拿不到就算了。”王嘉遇说:“墨翟剑拿到了,只是见了夏王一面,我总有不祥之感。”他想到夏王英明神武,玄真道长武功高强,湖广武士勇武剽悍,梅鹏程、郭承启、冯嘉庆三人深谋远虑,世子也是人中龙凤,在江城见到的夏藩这些人,个个都是旷世豪杰,只觉这江山未来的主人是谁,真是难说。心中一片空荡荡的,一时间,不知道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
众人出了夏王宫,王嘉遇命洪成浩在江城的一个胡同里租下了一所大别墅,众人且安住下来,静观其变。
这一日,孟逸然在别墅里指挥工人装修,王嘉遇独自在城内大街闲逛,走到一处,见有数十名警卫手执兵刃,戒备森严。他曾听路上人说,这里正是夏藩府库所在,便站得远远的,察看附近情况。突然看见两条黑影从府库屋顶跃起,身法十分迅速,一转眼间,已在东边隐没。
王嘉遇好奇,光天化日之下,难道竟有大盗来劫府库不成?倒要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英雄好汉。于是脚下加劲,奔到东北角落,那人影已经不见了,但是这里只有一条小路,于是向前追去,他内力浑厚,轻功也高,追不多时,果然看见前面有两人在急奔。
他放轻脚步,加快速度,已和那两人相距近了,只见那两人都穿着红衣,似乎是十来岁的童子,两人肩头都背着包袱,从身形脚步来看,包袱重量着实不轻,想来就是从府库盗走的金银了。王嘉遇暗想:“他们小小年纪,背负重物居然还能如此奔跑迅捷,轻功着实不低。”
这时已经奔到江城城门,王嘉遇暗想:“倒要看你们怎么出城。”哪知那两个童子竟然不停步,直冲而出。守城警卫眼前一花,两团火一样的东西从身边擦过去,正在诧异,突然又是一个黑影一晃出去,比那两团火更加迅速。等到看见是两个穿红衣、一个穿黑衣的背影时候,三人早已出去得远了。
王嘉遇尾随二童,二童始终没有发觉,出城后又奔了七八里路,眼前都是空旷的田野,二童来到一座大房子前,从身边取出挠钩,抛了上去,钩住墙头,攀援而上,跳了进去。
王嘉遇走近,见那房子周围一匝黑色围墙,墙高两丈,居然没有一道门户,围墙涂得黑黢黢的,甚是阴森可怖。这已十分奇怪,而屋子竟没门户,更是天下少有的怪事。他好奇心起,纵身跃入,里面地基离墙却有两丈三尺高,如不是身负绝顶武功,多半会摔跌一跤。进去后又有一道围墙,漆成白色,仍是无门。
他这时一不做二不休,跃上墙头。这堵墙比外面围墙已高了三尺,但因地基低陷三尺,在外面却看不出来。他跃进白墙,发觉地基又低三尺,前面一重围墙全作青色,墙垣更比白墙高了三尺。跃进一重又是一重,第四重是黄墙,第五重是红墙,那时墙高已达三丈三尺,他轻功再高,也已不能跃上墙头,当下施展“壁虎游墙功”,手足并用,提气直上。寻思:“难道出入此屋,都是要用绳索攀援?必定另有密门。”
他左手攀上墙头,一提劲,翻身而起,坐上墙头,只见里面是五开间三进户的瓦屋,静悄悄的似乎空无一人。
他高声叫道:“晚辈冒昧,擅进宝庄。贤主人可能赐见吗?”
说话一停,只听五道高墙上撞回来的回声先后交织,组成一片烦杂之声,屋中始终没有回答。
他等了片刻,又叫一遍,突然第三进户中扑出十余条藏獒,张牙舞爪,高声狂吠,模样甚是凶恶。他本见两个童子武艺高强,心想屋主人必是英侠一流,颇想结识,这时见屋里放出藏獒,知道主人厌恶外客,不便自讨没趣,于是跃出墙外,回到别墅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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