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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定义的关系。 回到岛屿岸边,船下锚后,她还未下船,坐在随着苍白寒冷的海波微微摆动的船上。 她忽然就想起有一次,那时是晚上,屋里点了明亮的灯,鸩苍照例凑在灯火旁边。 她回头去看的时候,他也正在看她,那双眼型漂亮的深目里闪烁着摇曳的灯火。对视了几秒,他就转动眼睛移开了目光。 第二次,她又偏过头去看,发现他用手在空气中比划着什么,神情认真。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墙上映出两人的影子,随着灯火的跳动微微摇晃,她和他的影子。而他手指的影子正好在触碰着她的影子,描摹着她的轮廓。 “你的手碰到我的影子了。”她轻声笑道。 鸩苍没有回话。 他手掌的影子托住了她的影子的脸颊,他微微倾身,他的影子也向前倾身。 两个影子触碰在一起,就像在温柔地接吻一样。 但两个人却距离有些远,隔了一张桌子。 那时她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回避了这个话题。 但她有种奇怪的、难以言表的悸动——对那个失去记忆的“他”,仅仅是“他”而已。 一开始只是因为害怕鸩苍父亲的感情影响到她,她才回吻了他,后来她就默许了这种暧昧。 直到鸩苍恢复记忆。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她系好缆绳,离开小船上岸。 她一直在克制着自己,以免被卷入任何事物和关系中太深,正如在领航员合同条款里提到的,她必须有能抽身的力量。 绫顿回到岛内,进入鸽房观察刚孵化出来的小鸽子。 岛上只有一只成年信鸽,还有一只还在其他时空,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回来,毕竟两边的时间流逝不同。现在那只成年鸽在外面晃悠,只有两只小鸽子毛还没长齐,在窝里睡觉。 “睡姿未免太狂放了,这不是吓我嘛。”她无奈地给其中一只仰着肚子睡得昏天黑地的小鸽子翻过身来。 小鸽子长得很快,她用手掂一掂,大概是一天重20的速度。她没有养过鸽子,有点被这个揠苗助长似的飞速成长吓坏了,但看那只成年鸽自信满满的样子,就暂时放下担忧。 那只成年鸽最近心情不太好,在她窗前晃的时候总是东张西望,发现没什么新鲜事可以发掘,就生气地飞走。 她觉得好笑,有时候会薅住它:“咕咕你似乎很喜欢看人和人之间的来往,那我讲故事给你听吧?” 鸽子“咕咕咕”地控诉她。 只喜欢看八卦,只喜欢看八卦! 在岛上独自生活久了,她养成了和草木鸽子和海里的鱼讲话的习惯,生怕有一天忘记了该怎么说话发音。 就像隐墙的女主人公一样i,在漫长苍白的写作记录中持续着生命。 偶尔也会把那只无聊的成年鸽子带去海上试飞。 它不愿意去海上飞,生怕自己迷路,所以她总是让它停在她的手上,随着小船的漂流慢慢前行。 鸽子壮壮胆子,也会从她的手上飞离,跟着小船飞一阵子,不敢离太远,然后又回来落到她的手上。 “船上地方那么大,非停到我手上不可吗?”她调侃道。 它和她对骂:“咕咕咕!” “听不懂。”她耍无赖。 它继续骂:“咕咕咕咕!” 鸽子羽毛温热,眼睛灵动。 和其他鸟类叫声比起来,鸽子叫声低沉温和,和大海的声浪融在一起。 她把鸽子脑袋上的毛一顿轻轻搓。 再次发现海盗船驶入海域时,是两个月后。 这天傍晚,金色的太阳半个浸沉在海中。 雾色笼盖了夕阳的颜色。 白濛濛的海雾里融了金色夕光的碎片,让她想起第一次埋葬丛姜的经历。 事实上她开始好奇为什么丛姜没有来了,上两次间隔的时间都很短,这次却有点漫长。 她驾驶小船,去找误入迷雾的船只。 迪亚特从船上跌下去的时候,“郁金香号”正在开炮。 这个身穿精致的绅士马甲、袖扣金灿灿的富贵公子在海水里扑腾了两下,又扯着嗓子叫了几声:“弗洛斯船长!英明的弗洛斯船长!” 炮声和海浪声音震耳欲聋,他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就闭嘴作罢,不再白费力气。 他双腿蹬着海水,呼吸跟上,脱掉了
那件厚重的绅士马甲,里面的衬衫脱了,顺便把漂亮的假发也一并恶狠狠摘了下来,露出本来的金色头发。 去脱靴子的时候,迪亚特吃了一口海水,身体往下沉了沉,拼命又往上浮。终于把身上冗重的配饰扔掉,只剩赤/裸/的上身和一条裤子,他总算感觉不被死神抓着脚跟了。 他拼命往“郁金香号”旁边游去,就算是抓到一根缆绳都好。 但那艘大船在不断前进,他渐渐跟不上了,懊恼地叫了一声:“见鬼!要死在这里了!” “抓住我。”有人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迪亚特在海盗中就是向来有名的怕死,他什么都没想,抓住救命稻草:“救我,救救我!” 等缓过来,呛出几口海水后,他才发觉自己来到了一艘奇怪的小船上,救他的人是个黑发蓝眼睛的女人。 迪亚特第一件事是抱住自己的胸膛,显得格外弱小可怜无助:“我……” 她随手拿过一件衣服让他披上:“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黑色鬈发女人有种平静的压迫感,他注视她的时候,既感到了被安抚似的平静,又有点害怕。 迪亚特披上衣服,因为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了一会儿,忍不住打了喷嚏:“……什么?什么事?” “正在开炮的双方,以及为什么开炮。”她简短地道。 原来如此,她并不清楚其中的纠葛啊,那就是当地人。 他放下心来,大胆开麦,伸出手,远远地指道:“那艘船,郁金香号,是我搭乘的船只,我们那伟大的船长叫做弗洛斯,他是远近闻名的海盗之盗呢。” “是海盗啊。”她若有所思。 “是海盗之盗,专门劫掠海盗船的海盗!”他纠正道。 她挑眉:“那么说来,现在正在被劫掠的是另外的海盗船?” 迪亚特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是的是的!那边的三艘船刚刚劫掠了一支商船船队,所以我们船长就带我们追上来了。” 绫顿隐约感觉头有点痛:“为什么要在这里?你们不知道这一带有雾吗?” 迪亚特睁大眼睛:“为什么?我们不知道这一带有雾啊,以前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过海雾,这一次叫我们撞上了,更倒霉的是我还掉下了船!” 她警觉:“你们以前不知道啊。” 他控诉道:“上次弗洛斯船长带我们吞吃了‘吉恩号’,那上面的老伙计说在南边有雾,呸呸,这里明明是北边!” 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南边?北边?” 难道分合海在这个时空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是不固定的吗? 迪亚特好奇地去看她,试图知道这个本地人到底在思考什么:“……有什么好奇怪的,海雾本来就影踪无定嘛。” “你继续说。” “我们那雄才大略的弗洛斯船长说,在海雾中猎物才逃不掉,因此进入射程后我们就开炮了——”迪亚特一边叙述一边懊恼地往雾中看去,“我该怎么办?” 绫顿皱起眉。 上次的海盗船和货船之争,双方都像乌龟一样,犹犹豫豫地开炮,所以被她抢先了,利用海下大鱼的力量将几艘船隔绝,单独领出去。 但现在,根据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年轻海盗的话,这是海盗与海盗之间的较量,而且双方已经开始交战了,火炮横飞。 雾中传来一声特殊的口哨。 “登船了!”迪亚特激动起来,“我们果然要赢了,伟大的弗洛斯船长!” 她拿起观测镜一看,果然,其中两艘船靠近了,桅杆已经被击碎,宽舷撞上了宽舷,抓钩铁器已经伸到了其中一艘船内,而顺着缆绳和钩子爬过去的正是穿着油布衣裤和海靴的海盗众人。 她揉了揉眉心。 看来这个小年轻海盗口中的弗洛斯船长确实有一手,海战才刚开始没多久,对手其中一艘船就大势已去。 “我现在真想跟着众人一起去看看那些伙计们到底从金灿灿的船上抢了什么东西……”迪亚特叹气道,“可惜了。” 绫顿放下观测镜。 上次海战她还想管一管,这次她已经不想管了。 ……也不怪他们误闯入这里,按照身边这位年轻人的说法,海雾会出现在随机地点。 迪亚特终于忍不住了:“话又说回来,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领航员。”她冷眼瞧他:“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年轻海盗抓紧了身上披着的衣服:“我是被海盗船劫掠后又被郁金香号劫
掠上船的,我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可怜的脂粉男孩……我们船长是这么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