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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下着,天阴沉像要塌下一般。
陆徜今日休沐未去官衙,歇在家中,魏卓亲自带了军医过来给他复诊换药,明舒便哪儿也没去,也留在家里。
曾氏陪魏卓坐在堂中说,明舒就站在通往内堂的帘子头听里边的动静。
“明舒,你杵那儿听什么呢?”曾氏看她竖直耳朵的模样,不由问道。
“听听阿兄有没喊疼。”明舒回头道,“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魏卓听笑了,道:“你放心吧,这是我那里医术最好的大夫,不会疼着你阿兄的。”
“魏叔的人自然是厉害的,不过医术好不好与阿兄疼不疼可是两回事,伤口在他身上,怎么会不疼。”明舒不以为意道,注意力仍在内堂。
“原来不是他疼,是你心疼?”魏卓打趣道。
明舒猛地转过头,脸颊红扑扑:“谁心疼他了?”
帘子忽被人掀起,陆徜从里面出来,穿一袭浅青薄袍,左肩处微耸,隐约有包扎得厚实的绷带痕迹。他一出来就听到明舒的声音,唇角挂着浅浅笑意,站她身后道:“明舒,没事。”
明舒觉自己被打趣了,刚想回嘴,却见大夫跟着走出,便又追问大夫:“阿兄的伤恢复可好?”
“少尹的伤恢复很顺利,陆娘子不用担心,不过这段时间起居行动依旧要留神,尽量避免左臂使力。”大夫叮嘱几句,把药方交给明舒后便带着药童告辞离去。
明舒把药方交给来安,让他速去抓药回来煎,回过头来又再叮嘱陆徜,陆徜只有点头记下的份儿。
魏卓便向曾氏道:“这两人,都看不出谁是兄谁是妹了。”
曾氏笑着:“也亏得明舒在,少操了不知道多少的心。”说着她又现出几分惆怅来,看着明舒的目光都是心疼。
魏卓知道她的心事,小声宽慰道:“曾娘别担心,明舒是有后福的孩子,又有你们,定能过此关劫。”
“但愿如此。”曾氏叹道。因着陆徜与明舒双双遇刺,陆徜在查简家劫案的事瞒不住她,她自然也听说魏卓知道明舒身世之事。
“阿娘!”明舒叮嘱完陆徜,又回头来找曾氏。
魏卓便收起题,起身告辞,陆徜恰有要事与他商量,故送他出门。二人遣退随从,边走边谈。
“魏叔,可有周秀清的下落?”陆徜问道。虽然已经抓到伍四等人,但他依旧没放弃寻找周秀清的下落。
“还没有。”魏卓道。按陆徜对劫人现场的迹象推断,周秀清被劫之后应该是往汴京城去了,可这一回并不像抓伍四等人那般顺利,他派出大量人手在京城搜索了多日,仍旧无。
“会不会人不在京城?”魏卓又问。
以禁军之能,若在京中找不到一个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人并不在京中,另一是对方权势地位不低。可周秀清所牵涉的乃是江宁府案子,总不至于和京官有所牵扯?
陆徜摇摇头:“事发之后,三皇子也已经派人在汴京附近各要道搜查过了,若他们要离开京城,必会留下痕迹,但很奇怪……周秀清像突然销声匿迹般。”
他说罢脚步一停,朝魏卓拱手:“魏叔,其实子翱心里有个猜测,只是未得证实,故一直不敢明言。但周秀清之事事关重大,……”
“但说无妨。”魏卓道。
“宋清沼曾派人往江宁县打听过的从前,他的人在那里遇见过豫王手下。”
魏卓眼神顿凝:“你怀疑豫王?他可是圣人器重的皇长子,也是……”
后半句没出口,陆徜却也听明白了,豫王为长,三皇子为嫡,他二人都是储君人选。
“若是其他京贵倒还好说,可是豫王……”魏卓摇摇了头。
不是查不了,而是他不能查。禁卫军乃是天子之兵,他这个掌军之帅是圣人最信任的近臣,最最忌讳的就是卷入储君之争中。若只是江宁府劫案他倒能出力,可现在正是立储的节骨眼,皇帝本就有意考较两个皇子的能力,豫王与三皇子都在风头浪尖上,如这个时候他插足其中,固然本意为公,与储君之争并无关系,但圣人会如想可就难说了。
结党营私本就是天家大忌,况他还是手握京畿戍防的禁军统领。一个弄巧成拙,别说是他,就是三皇子赵景然,也会因此受到圣人怀疑猜忌。
这些陆徜自然明白,也正是有这些顾虑,他才迟迟未将心里怀疑说出。
“罢了,可能是我多心。魏叔不要放在心上,权当没听过吧。”陆徜又往前走去。
要魏卓出手查豫王,确实强人所难。
“陆徜……”魏卓却忽然叫住他,似乎做了个决定,“你在京中行走,身边不能没有人。给你一队人,他们不属于禁卫军,都是些刺头,你若能收伏,自可如虎添翼。”
“多谢魏叔。”陆徜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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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午,雨依旧没停。
陆徜下午跟着魏卓出门,明舒就向他借了书房,趴在他的书案上画首饰样式。
屋忽然一阵急步声响起,却是应寻找了封府的同僚来找明舒。
“应大哥人在大兴赌坊,拿住了余连,他请陆娘子速去一趟。”
余连就是彭庆妹妹彭氏的儿
子。
明舒把笔一丢,匆匆跟着那衙差去了。
大兴赌坊也在北斜街上,里头密不透风,乌烟瘴气的。余连出老千被发现,叫人扣在赌坊里,险些被断手割耳,因为应寻的出现而暂时得以保住,但赌坊老板也不相让,现下两边正僵持着。应寻虽然是捕快,但这些道上的事他也管不了,只能暂时勉强稳住局势。
“应捕快,这人犯了赌坊的大忌,你想保他也成,拿钱来赎,否则今天他就别想踏出我大兴的门。”赌坊老板姓钱,坐在赌桌上冷笑道。
个打手拿着棍棒等物围在应寻和余连四周,面则是围得水泄不通的看热闹的赌客。
余连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拽住应寻的衣摆求救命,应寻只问钱老板:“要多少钱?”
“也不多,他刚才出千赢了五两银子,只要他还百倍。”钱老板道。
五百两?
这简直狮子大开口。
别说应寻没有五百两,就是有也不可能给。
“五百两都出不起,应捕快还是别管这摊闲事。”钱老板讽刺道。
“钱老板好大的口气,张嘴就要五百两银子?”清脆的女音夹着笑意从人群外传来。
四周围着看热闹的赌客忽骚动起来,两个身着轻甲腰间佩刀的男人伸手隔两侧的人,分出一条路来让中间的少女缓步迈入赌坊内。
十七、八岁的姑娘,面带笑容,看着漂亮讨喜,可不是会出现在这地方的人。
钱老板刚要口,却见她身后另还跟着四个人,一共六个人将她护在正中。这六人皆着轻甲佩长刀,在汴京城中能公然佩刀的,可都不是普通人。钱老板立时从桌面上站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明舒,抱拳道:“这位娘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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