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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债【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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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退反进,又递上一本奏疏,秦宛接过,奉与明皇。

明皇随手翻开,看着这些苏家的名字,气得脑门一热,瘫坐在御座上,骂道:“陈知意,你太过分了,别忘了,你的命是朕给的,朕同样能要了你的命。”

信阳扬首,凝视御座上的母亲,眸色平静得让人感觉可怕:“儿臣当年最大的错事,就是得知洛卿死时,没有挥兵洛阳。如今,你想要我的兵,可记得当年我是如何为抵御突厥。我为您的江山家破人亡,您如何做的?”

一侧的秦宛捏着湿透的手心,不敢正视信阳,只好悄悄去看她。这么多年无人敢在陛下面前提起洛家的事,信阳怕是早就忍耐不住。

御座上的明皇闻言更是拍案而起:“你想造反?”

“儿臣若想反,当年就已反了,不会等到今日。您若想要我的兵也可,撤了苏家的兵。”信阳望着明皇。

苏家的兵不撤出洛阳,她就不会同意推行新政。区区五万北衙军不足以让她退步,苏家掌控着巡防营与南衙军,洛阳城外的兵也有不少她的人,北衙军根本难以抵抗。

百姓安居乐业,边境的兵远水救不了近火,不如京都内的兵来得有用。

她一提出,明皇就沉默下来,依旧恼怒在心,“苏家手中的兵与你比起来,九牛一毛。”

信阳平静道:“不如儿臣与苏家换一换,让苏家去守边境,尝尝风沙之苦,如何?”

“荒唐,如何换。”明皇不应。

信阳俯身行礼:“苏玄的事证据确凿,望陛下早日定夺,至于新政,儿臣觉得不适合,您再想想。赋税一事,关乎百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您想想清楚。”

说罢,她退出紫宸殿,秦宛送了口气,这样刚硬的陈知意如同战场上回来的毒蛇,稍有不慎,就会被咬一口。

信阳回府休息,穆能就来求见了,不问苏玄,反问新政一事。若加赋税,林家损失更大。且林然暗地里不知送了多少银子入宫供陛下挥霍,如今明面上又要,陛下太过贪心了些。

信阳满身疲惫,快马加鞭赶回来,半刻都未曾休息,她知新政一事对林家影响甚大,正是如此,才极力反对。

“我知此事对林家有害,只陛下心思坚定,还是早日想好后策。对了,林然伤势如何?”她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问出来。

那层窗户纸早就被捅破了,穆能还在装糊涂,她却不想糊涂。

穆能侧眸,撇开视线,转眼看着灯火,“她呀、应该好了,都过去两三日了。反是陛下推行新政之事,怎地毫无声响,秦宛处也无风声露出来?”

“秦宛本就是陛下心腹,王爷指望她能透露什么风声,长乐不羁,这些时日以来反安静了不少。”信阳解释道,秦宛本就不是一路人,她是陛下的心腹,怎可为旁人办事。

穆能道:“长乐究竟是何态度?前些年还会办些差事,这些年几乎是甚事不管,

她就这么安心当一辈子皇家富贵人?”

信阳摇首:“先不去管她,如今太子之位空缺,我虽将几位郡王救出来,无父庇佑,想必也是不成的。不如让他们外放,省得徒生是非。这些人当中盯着临南郡王就成,其他人都不成气候。另外我想将二哥调回来,如今不适与苏长澜硬碰硬。”

“这些都是殿下的事,我不参与。”穆能往回缩了,这些年信阳口中的二哥在封地无建树,碌碌无为,谁能想到他?

虽说他比太子有些智谋,只这些年毫无成就,就怕朝堂内的新臣旧将也是不会服从他。

他不如接着回府去过自己潇洒的日子,懒得去管这些破事。

他这么一退,让信阳哑口无言,干瞪了两眼:“那你今日来找我做甚?”

“问问新政之事罢了,再者边境的兵不能削弱,突厥平静十多年,不代表就安静下去。我倒觉得这件事会给突厥带来光明,你且不如就此答应陛下,都是养兵,你再去其他地方养兵也是可以的,至于军饷,你再去坑蒙拐骗,也是可以的。”

穆能摆摆手,当年她以林然坑了穆凉六十万两银子,眼皮都不眨一下。如今身份揭露了,她再去向林然要些银子,林然也不会拒绝。

林然看似不会同信阳相认,骨子里的血都是一样的,哪里会真的见死不救,指不定林然得知此事后,将银子都给她准备好了也未可知。

穆能言语讽刺,让信阳脸色微红,“当年之事也非是我所想,王爷何必挖苦我。”

“挖苦你作甚,你看在那六十万银子的面上也该替她出口恶气,背后之人不过是想离间你二人。朝堂之上深知你二人是母女,且有本事搅动风云的也无几人。你的人脉比我广,不如去查查。”穆能建议,说完就挥袖离开。

对于信阳这个憨憨,点到即可,说了太多,人家反而会迷惑不解。

至于新政一事,就看林然自己如何理解,毕竟生意上的事,他是一窍不通。

当晚,就传信给穆凉。

只是消息到时,林然已喝药睡了,等穆凉白日里打算同她说的时候,信阳赶了过来。

别院里寂静,再往南走上一里路,就是一片村子,再南街就是林家的庄子了。

林肆当年购置不少良田,只洛阳城寸土寸金,银子也买不来田地。当时是开国之初,许多人在观望,生怕陈家的江山不稳,屁股刚坐热御座,就被其他人赶了下去。

林肆不怕,趁机大肆购买,才有了今日的局面。洛家本就世代经商,到洛公这一代才开始反上旧朝,骨子里对生意上的灵敏却是与生俱来的。

信阳与玄衣两人打马而来,入院后,瞧着青葱碧绿之色,呼吸之间的气息也感觉比洛阳城内的舒服,确实是一养伤之地。

日近午时,穆凉吩咐厨房准备些菜肴,引着信阳去后院见林然。

屋前摆了很多绿植花卉,空气清新不少,林然趴在南窗下的软榻上摆弄着九连环,见到她后,先是眼睛眨了下,而后好奇道:“殿下怎地过来了?”

少年人皮肤雪白,连带着唇角都是白色的,南窗外的光色打在脸上,透着一股虚弱。

信阳淡淡地看着她:“你那么狡猾的一人,怎地也吃了亏?”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您上过那么多战场,就没有败过”林然将九连环塞到枕头下面,扭头看着她,“您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有事说?”

信阳在榻沿上坐下,穆凉吩咐婢女奉茶,自己择了一远处的坐榻,静静听着二人互相讽刺。

婢女奉茶就退了出去,信阳轻轻品了一口茶,姿态优雅,与穆凉的温婉不同,一举一动略显生硬。

林然托腮看着她:“您有事?”

“自然有事,你伤势如何?”信阳被她看得不自然,将茶盏放下,肃然道:“陛下推行新政,你可知晓?”

林然下意识看了一眼远处的穆凉,后者微微颔首,她才道:“于殿下不利?”

她看向穆凉的那眼是出于本能,也是这么多年的习惯,就像是稚子出门之时,总会出门回头看一眼倚靠在门旁等候她的人。

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情绪。

信阳看到她询问穆凉,反道:“你不知道?”

林然摇首:“不知。”

“无外乎八字,削弱兵力,增加赋税。”信阳同她解释。

林然明白过来了:“削你的兵?”

信阳颔首,她又道:“你的兵是在边境,削弱是给了突厥机会,反是增加赋税。百姓的赋税增加了,苦不堪言,与林家而言并没有太多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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