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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阳台，程遇风居高临下看着楼下凉亭里开心对弈的两人，眉目稍稍舒展开，微抿的唇也若有似无地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程遇风脚步微顿，身后冷风吹过，寒意逼人，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程立学听到动静，回过身，沉声道：“进来！”
饭后，程遇风终于在爷爷那儿找回了存在感，只是又被他差使进厨房洗碗去了。
程立学内心深受震撼，程度之深，简直比知道程遇风和陈年在谈恋爱这个消息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也没想拿年龄这个问题大做文章，顶多就是被蒙在鼓里，意气难平，想发泄一下。
陈年当然知道程爷爷很疼爱自己，可她这次是以程遇风女朋友的身份过来的，之前两人谈恋爱的事也一直瞒着他，看他刚刚的反应，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把陈年送回家，程遇风一刻都没有耽搁就往家里赶，他进家门时天色已擦黑，客厅安静无人，只孤零零地亮着一盏落地灯，他眼皮飞快跳了两下。
程立学觉得自己糊涂了, 不然怎么会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确实是想看未来的孙媳妇, 可……和陈年有什么关系？
陈年看程遇风的眼神充满了心疼和同情。
陈年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看看时间才过去七分钟，可怎么感觉那么漫长呢？她侧过头去和程遇风说话，同一时间，房门缓缓地开了，她看到程老爷子走了出来。
程遇风很是体贴地为爷爷送上台阶：“是。”
“程爷爷，”陈年心思通透，很快领会到程立学的言下之意，心口猛地一颤，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他没有！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程遇风揽着她肩膀，“不用担心，爷爷很喜欢你。”
陈年则是被程立学拉去下棋，她对棋艺一窍不通，老爷子很是细致地教，还好她学习能力很强，又有良师从旁指点，更是如鱼得水，一来二回，也能正面和老爷子对上一局了，三局过后，甚至还小赢了一把。
女朋友=陈年。
书房倒是灯火通明，程立学负手站在窗前，另一手拄着拐杖，背影笔直而肃穆。
程立学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用力过度，痛死了。再痛也不能在他们面前表露出来，他拖着僵硬的双腿，准备先找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感觉还有什么事没做，他又回头，取走了陈年手里的礼品，顺便瞪程遇风一眼，这才甩袖进屋。
陈年坐在沙发上，心情难免有一点紧张，这是见家长啊，而且对方还是她很敬重的长辈，有这层关系在，总是不一样的。
老爷子顺着台阶走下来，出门前，又挥了挥拐杖，语气充满威胁，“要是你敢让年年受半分委屈，我第一个不饶你！”
不排除老爷子故意放水的可能性。
不出所料，老爷子果然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了。
程遇风走进去。
程遇风再次应是。
程遇风了解爷爷的性情，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顺着他的心，给了陈年一个安抚的眼神后，他拿起车钥匙出门去了。
太多太多了，没办法具体到某一点，她很贪心，喜欢的是全部的他。
一点基本的礼数都没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按照世俗法则，一个身心都成熟的男人和小姑娘谈恋爱，最后吃亏、受伤的总是后者。
程立学心满意足地输掉了一盘棋，终于肯放人，朝二楼阳台招手，让程遇风把陈年送回家。
“老规矩，家法抄一遍。”
程遇风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写飞行报告。
老爷子使了性子，存心把他隔离开，所以暂时还没他的事。
“您老人家不是说想看看我的女朋友吗？”
见老爷子皱眉深思，陈年看一眼程遇风，脸上浮现一抹薄红, 她走上前，把手里提着的礼物递过去, 笑吟吟地喊了声, “程爷爷。”
他也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
“年年，”程立学笑得很是和蔼，“不用紧张，你先坐。”
真要一五一十地说，恐怕天亮都说不完，程遇风直奔重点，也是老爷子最重视的部分，“我是很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的。我确实比年年大了十岁，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可它能说明什么呢？就因为这十年的差距，我和她就不能在一起了？”
等等！
他想起了中秋节那天，书房里那可疑的打翻的砚台，当时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真是……还有昨晚程遇风下巴上的牙印，真不能再想象下去，他的老脸臊得慌。
陈年想了想，沉吟几秒才出声：“可以说所有吗？”
路如意把陈年托付给程立学，他是从心底里把陈年当做孙女来疼爱，也想过等她将来找了男朋友，自己还要亲自帮忙把关。
还有明远和容昭那边……
程遇风进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她接过来喝了两口，望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还是忍不住担忧。
午饭很丰盛，程遇风展现了极好的厨艺，也很会抓重点，做出来的都是老爷子和陈年喜欢的菜，程立学扫一眼饭桌，心里满意，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的和颜悦色暂时只向陈年开放，“年年，快过来坐。”
前些天程遇风说找个合适时机会把女朋友带回来, 老爷子心里大概有个底了，这是两人感情稳定要见家长的节奏, 按照时下年轻人的恋爱婚姻模式，说不定很快就要步入婚姻殿堂, 在那些浅眠的夜晚, 他都已经未雨绸缪去找遍了未来半年所有适合成婚的黄道吉日, 甚至连小曾孙或小曾孙女的名字都起好了。
老爷子自认活了七十多年, 大多惊涛骇浪都经历过了，除了生离死别的坎，其他事都能淡定应对，可此刻还是在两个小辈前破了功, 他望天“啊”了一声, 不知道该如何摆弄自己的表情, 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写满了震惊，花白胡子因呼吸幅度过大而不停颤动，灌满水的花壶也提不住，狼狈落地，溅出来的水打湿了他的裤脚。
“爷爷您也知道，这些年我都是自己一个人，男女感情上一片干净，因为我不想轻易开始一段不是建立在两情相悦基础上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