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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以身涉险【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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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木木的看着他施礼,转身告退,心里猛地一阵刺疼,冲口就道:“霄练,你是不是怪父亲没有顾你和母亲?”

“娘娘若是没事了,请容小人告退,父亲还在宴席上等着呢。”

进了殿内,只见皇上皇后都在,皇上坐在太后身畔,皇后坐在下首。

承影骑马,守在龙辇的右侧。含光坐在车里,心里反复的转着那些疑惑,她撩起窗户一角,对承影道:“哥,我想尽快见一见许为。”

霍宸坐在太后另一侧,望着含光,笑容柔和俊美,两人互视了一眼,无声之间,情思脉脉,薛婉容看在眼中,忿在心里。

此时,暮色渐起。宫阙巍峨,在秋日的黄昏中,显出一丝沧桑雄浑。含光坐在肩舆上,看着重重宫阙,红墙碧瓦,想到自己半生荣辱,一世自由都将在此浮沉,心里油然而生一抹茫然失落。

此刻已是午后,宫宴想必已经结束,梁国使臣也已经出宫,从此之后,也许永远再没有机会和霄练见面,含光打算对父亲说,许为不是霄练,她一个人痛苦就够了,没必要让父亲伤心。

他喜欢做木工,含光记得幼时他曾送过她一个弹弓,她便是拿着那个弹弓,打穿了霍宸的洗澡盆,犹记得当时水流如注,霍宸气急败坏却不敢跳将出来“追杀”她。忆起往事,含光不由想笑,那时自己也委实调皮,瞧不惯他整日心高气傲一尘不染的样子,便变着法的气他。

转过石林,含光一眼看见对面走来几个人,身着红色宫装的正是皇后薛婉容。她的面容依旧雍容清丽,只是落寞之色愈加的明显,红色没有被她穿出喜庆大气,反而透出一股悲春伤秋的寂寥。

含光含笑点头,依偎在他胸前,柔声道:“我会尽我之力助你,唯愿你这位明君圣主,能给百姓一个清朗乾坤。”

“我幼时被父皇送到闲云寺,其实并不是为了惩戒,而是让我去寺里找那份手谕。那时,康王已经颇不安分,四处结交朝臣,与边关也有来往。刚巧魏贵妃设计害我,父皇便借此为由让我去了闲云寺。空一武功高强,生人无从靠近,而孤光大师是他师父,更是武功高不可测。此事机密之极,又不能大动干戈的找寻,所以颇为棘手。后来,你和承影来到寺中,我发现他特别喜欢你。我送他一些好东西,他转手便给了你。我当时很奇怪,后来才得知,原来当年他喜欢过你的姑姑,你和姑姑相貌又极像,大约是爱屋及乌。”

三日后,霍宸要在畅景苑设宴送使臣许志昂回梁。接见外臣的宫宴嫔妃不可参与,含光自然无法在宴席上见到许为,所以,这日一早,承影便来和含光商议,想让含光乔装为拱卫司的一员护卫,守在朱雀门通往畅景苑的路上,伺机见一见许为。

不料,霍宸却眉目舒展,畅然笑道:“母后,那手谕在康王手中,已经毫无用处,何必拿回来?”

含光摇了摇手,站起身道:“我要去一趟乾明殿。”

承影在含光心里,亦亲亦友,十分重要,她希望能有个贤淑明慧的女子来做自己的嫂子,但霍宸毕竟是永宁的皇兄,含光不能直言心中所想,只能委婉的说道:“公主金枝玉叶,需要人捧在手心爱如珍宝,承影内向木讷,生平最不会哄人,求他说句好听的话,都难如登天。公主性情活泼,若是嫁给承影,只怕会憋闷难过。”

承影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光是见面,恐怕你也难以分辨是不是他,毕竟多年未见,少年人的样貌变化极大,最好能聊一聊。”

原来如此,含光不由心里感喟,看来太宗早已料到有今日之事,作为开国帝君,他的确有远见之明,也有识人之术。只可惜一生征战英年早逝,留下的血脉也唯有康王和宇和公主而已。

含光听到这些,心里又惊又怒,突然间觉得当年在惊风城一家老小被梁兵追杀,也许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城破之后,许多梁兵都急着在城中烧杀抢掠,江伯父带着虞家老小逃出城外,梁兵并不知道她们是虞虎臣的家人,为何穷追不舍直到城外,势要置她们于死地?

两人出了后院,和孤光大师告辞之后,便上了龙辇启程回京。

霍宸冷哼了一声,目光如剑,扫向写春:“写春,你来说。”

薛婉容停住步子,冷冷地笑了笑:“不敢当,淑妃娘娘如今身怀龙胎,连太后那里都可以免礼,本宫怎敢受礼。”说罢,广袖一拂,从含光身旁走过,青丝上的步摇闪过一丝金光,几枚珠子碰在一起,叮叮作响。

“所以,康王绝不会再让这份手谕面世,否则,就是承认自己先前的那份手谕作假,归还帝位是他信口雌黄,如此一来,大失民心不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自然不会做这愚蠢之事。”

写春不忿,和映雪低声嘀咕道:“等淑妃娘娘生下小皇子,看她不气歪了鼻子才怪。”

“是,若是你能在他那里拿到一份东西,我便可以杀了康王,永绝后患。”霍宸双目炯炯,闪着一丛奇异的光亮,照得含光心里竟是微微一颤。

写春见她坐着那里,神色忽悲忽喜,坐卧不宁的样子,便上前关切的问道:“淑妃娘娘,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让林御医来一趟?”

“回禀淑妃娘娘,是正月十五,辰时三刻。”

含光和承影走到当年霍宸居住的院落,隔着一条长长的甬道就是空一的住处。这是寺院最偏僻的一个角落,原是柴房,后来空一有些神智不清,孤光怕他失手伤人,便将柴房收拾干净,让他住到了后院的那两间屋子里。

“为何?”

写春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不止:“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是淑妃娘娘让奴婢交给许公子的,奴婢不知道信里是什么。”

霍宸脸色冷凝,见到她便是剑眉一凛,怒气冲冲道:“你好大的胆子!”

含光回眸笑笑:“没事,他记得我,你忘了吗,上一次回来,他还叫我小鱼。”她心里隐隐有些难过,他现在怎么神智不清了呢?

听到这里,含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先帝因为那道手谕,而迟迟不能除掉康王,你是想让我去空一师父那里,找出那份先帝手谕?”

含光激动不已:“你明明就是霄练,爹已经认出了你,但你不肯认他,所以他又不敢确认,让我来看看你。霄练,你为什么不肯认我们?难道你都忘记了过去吗?那时你已经十岁,你应该记得一切的,惊风城外,”

含光听她言中带刺,也不与她计较,径直带着写春和映雪前往乾明殿。

宇和是太宗的幼|女,康王的嫡妹,这个身份,眼下极其敏感,霍宸已经明确表示要对付康王,含光自然不愿承影牵连进去,便低声问道:“皇上,若是康王有事,公主会不会被牵连?”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份手谕,竟然是在康王手中!

隔着珠帘,只见邵六领进来一个清俊的少年,瘦高俊逸,神色镇定。

霍宸对她的淡然毫不意外,只是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从这个细微的动作上,含光知道他懂得自己的心意,两个人很有默契的谁也不提,因为无法做到。

霍宸握着她的手指,吻着她的指尖,满目深情的望着她。

霍宸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含光,这商朝江山,有你一份功劳,我一辈子都记得。等有朝一日,我将这江山治理得坚不可摧,河清海晏,那时,你我并肩,君临天下,共赏这如画河山,千秋万代生生不息。”

她能把握的也就是当下了,这一刻,他的身旁,唯有她而已。

承影见含光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轻声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含光顿了顿,问道:“那我该如何做?”

含光迫不及待就问道:“敢问许公子的生辰是何时?”

“回禀淑妃娘娘,许为十岁之后,才到了梁国。”

回到皇宫,已是天色昏黄。含光听宫人说皇上在安泰殿,便径直下了龙辇换了肩舆到了安泰殿。

“当时是让我姑姑虞敏亲手交给的康王,后来,我姑姑遭了康王毒手,空一师父痛悔不已,出家为僧。”

含光一怔,怪不得他武功已至臻境,拱卫司卧虎藏龙,那一个不是身怀武功绝学之人。

霍宸道:“不错,也有可能是他找人篡改了父皇的手谕,所以梅翰林签订的那份手谕,其中归还帝位四个字,的确是新近所书。不论是他伪作,还是篡改,那份手谕已经不足为惧。”

“你,是一直都住在梁国么?”

“历来后宫是非不断,皆是因猜忌嫌疑而起,帝后情深携手以老的寥寥可数,希望你我,恩爱不疑。”

含光一怔,停住了步子。“霄练,你是忘记了,还是不想相认?”

含光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顾不得什么礼数,站起身一把挑开了珠帘。

含光走到殿外,不由一怔。

许为一直默默的看着含光,依旧镇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