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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起身来,环顾幽暗的静室心道:“这些老和尚如此恶毒,居然要我老死在这里头?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出去!”
两人沿着小径步入林内,四周静谧清幽,偶尔有一两声鸟鸣啾啾。
果然,微一凝念间他便感觉到塔内充盈着一团柔和奇异的灵气,无形无色宁静如水,让人的心神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舒缓安定下来。
门上金光一闪,他的身子第二次弹出。
等到他嗓子喊哑了,不知道多少次地被沙门弹起落下,门外依旧毫无动静,那扇小窗紧紧的闭合着,仿佛无声地在向他冷笑道:“笨蛋,你难道不知道,进来容易,出去难?”
空印大师也不生气,对小夜道:“时候不早,小施主请回。”
小夜听得杨恒赞扬,俏脸上露出喜悦之色,道:“你喜欢就好。”忽地惊咦道:“阿恒,你的手怎么了?”
杨恒忙把手从窗口缩回,笑着遮掩道:“昨晚闲着无聊,练了一会儿拳,不小心把手给伤了。没事,过两天就好。”
杨恒跳起身,暗道:“可不能让她看出来,免得又为我难过。”
想着真禅平日里虽胆小怕事,懦弱油滑,竟会为了给自己解闷,偷送鹦鹉入塔,杨恒不由心头温暖。
“空印,谁要你这老秃驴来做烂好人?”老者兀自不肯罢休,骂骂咧咧道:“你把这小子换个地方,老子不耐和他打交道!”
当下再也无法安坐,从蒲团上一跃而起扑到沙门前,挥拳“砰砰”一边敲一边大叫道:“开门,开门,我要见明水大师!”
他直到这时才晓得,敢情云岩宗讳莫如深的玄沙佛塔就藏隐在这片松林之中。
明月神尼瞧着他兴致勃勃地逗弄小鸟,心里苦笑道:“这孩子多半不明白一旦进到玄沙佛塔中对他意味着什么,还有心思在这儿嬉耍。”
只是杨恒没瞧见,他已大步走进静室,说道:“关门吧!”
门上小窗一开,真禅咿咿呀呀朝里叫了两声。杨恒一听这声音就知是他到了,走到门后隔着窗口轻笑道:“有些什么好吃的?”
小夜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望着杨恒道:“阿恒,我走了,下回再来看你。”
上了玄沙佛塔,真禅先从怀里掏出一包用椒盐炒成的干果,笑嘻嘻捧到二僧面前。
忽听门上小窗打开,外面传来小夜的声音道:“阿恒,我给你送饭来了。”
杨恒道:“我不吃臭豆腐,却可以拿它去砸那老混蛋,臭也臭死他!”
塔底是座偌大的佛堂,当中供奉着一尊将近丈许高的释迦摩尼金像,香雾缭绕红烛高烧,空无一人。
眼下不是杨恒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境遇有多糟,而是早已把整件事情想透想穿,才会有如此轻松自如的表现。
教导杨恒八年,她终究还是不了解杨恒的性情。
想着娘亲还在被人利用,爹爹还在受刑,明镜大师的冤仇更还没报,杨恒又岂能这样自认倒霉地坐困愁城?
想到自己日后就要在这三丈长两丈宽的地方与世隔绝、“静心思过”,心里头又是愤懑又是气苦,摇头道:“不用,正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杨恒矮身一躲,“啪”地脆响,水壶砸在沙壁上摔了个粉碎。
任谁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这事,更况且杨恒心情正自恶劣?只可惜九绝梭和正气仙剑在入塔时,被明月神尼一并携走,隔着两道沙门他想冲过去打架却是不能,气急之下抄起竹篮里的两根筷子弹指射还过去。
真曹睁开双目,起身还礼道:“昨日弟子已得明水大师吩咐,正在等候师太到来。”
四名黄衣僧人盘膝坐在佛塔周围的四株古松下,宛若老僧入定动也不动。明月神尼终于停止了叮嘱,更停下脚步,凝视松下僧人半晌,缓缓上前合十一礼道:“真曹师侄,贫尼来送真源入洞修行。”
他口齿伶俐,几可冠于全宗,骂人的花样也总是在不断翻新,绝无重复,剩下的时候或是寻思如何脱身,或是搜肠刮肚找寻骂人的新词,一天天地这么过去倒也不算寂寞,总算心中忧闷稍解。
老僧还是不揾不火地回答道:“老衲无能为力,请小师父见谅。”
如果换作另外一个人遇到同样的事情,或哭或闹,心中却十有八九不知所措了。
“真源——”
杨恒还没开口,就见对面窗口里探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接过水壶,跟着粗豪凶蛮的嗓音大骂道:“你这小秃驴,昨天一来就大吵大闹,折腾得老子不得安生!”
空印大师在玄沙佛塔坐镇逾三十年,尚是头一回遇见拿干果来“贿赂”自己的小沙弥,既觉新鲜也觉有趣,微笑道:“好啦,你的礼物老衲收下了。去给真源送饭吧。”
真禅一手把篮子举到窗口,一手打着哑语道:“当然是臭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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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这里便走到沙壁前,伸手轻轻抚摸过一幅浮雕,触手但觉一片温润,隐隐有股充沛灵动的气息透出,果真是大有名堂。
话是这么说,但他又岂会真的心甘情愿在这暗无天日的玄沙佛塔里蹉跎余生?
等真禅离开杨恒准备吃饭时,就听外头隐隐约约传来那老者的叫骂声,只是被沙壁阻隔已听不清楚他在骂什么,想来绝不会是好话。
他出神半晌,走到窗口前朝外眺望,十余丈外的地方是一圈嶙峋峭壁,再往上丈许便能看到万亩松海。塔下青松前静坐的那些黄衣僧人在视线里已变得极小,更不消说塔门前的那方石碑。
真禅伸手指了指杨恒的房间,又比划了几下,空印大师哑然失笑道:“你请老衲照料真源,却也不必送这些来。莫非你当我和空想师弟是牢头狱霸么?”
杨恒跟在真曹和明月神尼的身后,走上玄沙铸成的楼梯,回头往塔门外站着的那八名双手合十的黄衣僧人张望了一眼,暗道:“要一起进来看看么?”
杨恒站在门外往室内打量,只见三丈长两丈宽的空间一尘不染、空空荡荡,两头有拐角向里延伸,与对面的一间静室相接,却被沙壁封堵起来,形成了一个“凹”字形。
“真源,你聪明任性,也散漫惯了,可进了玄沙佛塔却千万别由着性子胡来。”
杨恒吐了口浊气,运功疏通淤塞的右臂经脉,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也彻底断了从窗口溜出去的念头。
这佛塔竟似以细沙砌成,通体闪烁着隐隐金光,塔外竖有一块石碑上写“玄沙佛塔”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