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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良一省,寻思道:“是了,这小子是害怕他娘亲获悉大魔尊之事后,想不开要寻短见,嘿嘿,他居然以此要挟老夫,这可妙得很,妙得很呐……”
这几句话倒也和真实情况大致相符,只是杨恒笔削春秋,隐瞒了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点。明昙听了毫不见疑,关切道:“啊,仙林四柱攻打灭照宫……那结果如何?”
马老三笑道:“你是阿恒吧,能不记得吗?你小子还堵过咱家的烟囱!一晃眼都这么大啦……哎,老杨呢,怎么没见他跟你们一块儿回来?”
七年了,整整七年。他终于再一次回到了母亲的身边,终于又一次投入了母亲温暖的怀抱。为了这个拥抱,他等得太久太久,久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再是梦,而是切切实实的重逢。
这些人明昙本也认得,但乍然相见心中多少有些尴尬和芥蒂。好在她性情温和,又有多年佛门禅修,从不愿轻易给人冷脸,便矜持道:“凌护法,多谢你帮着阿恒千里迢迢赶来救我。”
青天良顺势往凌红颐身旁一坐,道:“杨兄弟,厉青原那小子是不是在和你抢女人?几个月前我在至尊堡住了三十多天,也闹了三十多天,把整个儿楼兰剑派折腾得鸡犬不宁,不但如此,还一把火烧了厉问鼎的炼丹房。也算帮你出了口恶气!”
“妈!”两滴泪从少年的面颊上滚落而出,他的脸上却现出无比欢愉的笑意,半跪在榻前握起她的双手道:“你终于醒了!”
杨恒轻笑道:“马三叔,你还记得我么?”
他也算得老奸巨猾,看出自己的娘亲宅心仁厚,若说得太过血腥必会引起反感,才故意说得如此轻巧,让外人听来好像果真待己义气深重,拔刀相助一般。
终于,两人来到了阔别多年的家门前。篱笆门上积满灰尘和蛛网,歪歪斜斜地半开着,屋门上却多了把锁,窗户也是关着的。
明昙凝目打量着山景,神情渐转复杂,轻声道:“我还记得,当年咱们便是沿着这条路逃出了落雁山,去峨眉投奔明月师姐。”
其实于他心里,从不怀疑杨南泰的话。但心底仍不甘地抱着一线指望,总期盼着能在母亲的口中听到截然相反的答案,哪怕那是善意的欺骗。
明昙欣慰一笑,可听着爱子最后那半句话,蓦地胸口又是狠狠一酸,潸然泪落,她百感交集,抚摸着爱子的头顶,含泪微笑道:“明月师姐让你剃发了?”
“阿恒!”她悲喜难名地抱住少年,眼里也有了泪,“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你爹爹呢?”
真禅摇摇头表示没事,忽听杨恒传音入密道:“稍后我会写一封信,麻烦你带给我爹爹,务必别让旁人见到。”
杨恒一奇道:“难不成咱们家里住进人了?”默运神息往屋内探去,里头收拾的整整齐齐,全不似当日被杨北楚师徒兜底翻过的景象,却又空无一人。
“我这是在哪儿?”她困惑地回忆,宛若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刚刚醒来,一时还记不起睡梦前所发生的事,只觉得身上无比的疲倦慵懒,还伴随着体内伤处的隐隐作疼,和环绕在四周的一个陌生环境。
杨恒听出青天良话语中隐有趁火打劫之意,冷冷道:“你急什么?”
因明昙病体未愈,杨恒走走歇歇,花了数日才抵达落雁山前。途中母子喁喁细谈,讲到辛酸处尽皆不胜感慨。杨恒小心翼翼不触及与大魔尊任何有关的事情,只捡些娘亲喜欢的事来说,自不免又提到了石颂霜。
杨恒狠狠瞪了青天良一眼,道:“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杨恒去向蝶幽儿辞行,不意只遇见哈元晟,交给杨恒一纸手书道她半夜里即已离开黑沙谷另往他处,盼杨恒勿忘半年之约云云。
于是众人到前厅草草用了晚饭,当夜仍由凌红颐守护明昙,杨恒则为青天良运功疗伤。一夜无话,次日天光见亮,众人分道扬镳。
明昙“嗯”了声,若有所思地静默下来,厢房里的光亮渐渐暗去。
不等明昙开口再问,他又说道:“妈,你有什么打算,不如我们一起回落雁山吧。”
忆及杨恒幼时情景,明昙唇角逸出一缕温馨笑容,说道:“如今你长大了,我可不能再打你板子啦。可杨惟俨为何肯将你爹爹释放?”
杨恒和凌红颐早在明昙清醒之前,便已将说辞对得天衣无缝,先前便是将此事告知一众灭照宫部属,以免他们露出马脚。当下含笑道:“这都是阿恒、真禅和幽儿姑娘之功,咱们不过是在后摇旗呐喊,鼓劲喝彩罢了。”
“妈——”她听到榻前少年的呼唤,熟稔依稀。只是比起她曾经听惯的那声声童音,这嗓音变得粗哑了些儿,也成熟了些。
明昙吃了一惊,她虽已看出爱子修为大进,但也决计料想不到竟会高到这般地步。凌红颐和鹧鸪天均是魔道著名人物,自不会因为杨恒的身份特异而阿谀奉承,夸大其词。但杨恒又怎会和盛霸禅动手?对方可是享誉仙林的正道泰斗,这梁子结得着实不小。眼见外人在场,即管她满腹疑窦,也不便追问杨恒。
夕阳西下,又是一个黄昏。厢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暗红色的斜阳被虚掩的屋门阻挡在院子里,却又固执地透过窗纸溜了进来,印染在杨恒年轻的脸庞上,将他的身影长长地拖曳到床榻下。
明昙看着那人含笑点头道:“是呀,马三哥,多年不见你还好么?”
杨恒的心砰然一跳,说道:“你让我再想想,咱们先回家去。”说着收起正气仙剑,轻挽明昙改以御风飞行,已进到落雁山中。
明昙道:“他在外面还有些事儿,就没和咱们一起回来。”
“是真的,我岂会骗您?”杨恒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打小我就不敢骗您。每回撒谎被捉住,总免不了要挨板子。”
但眼下这事还是不提为妙,否则以娘亲的智慧,难保不会察觉破绽。他转开话题道:“妈,你感觉如何,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此际天刚过午,正是农人休息的时候。村口不见有什么人,而村里的模样和七年前相比,也看不出有些许改变。
杨恒听娘亲答应下来,心中大喜,就听脚步声响凌红颐和鹧鸪天等人推门进来。
明昙听了点点头,欲言又止道:“那杨北楚呢……他有没有受伤?”
路上的积雪才化开,斑斑驳驳的有些泥泞。两边的农宅院落里,鸡呀鸭呀,狗啊羊啊还是那么多,还是那么热闹。
说着又扭头歉仄道:“真禅,我要陪娘亲回家,恐怕不能和你一起走啦。”
明昙闻言稍稍放下心来,回想自己从被杨惟俨所擒到苏醒后见到爱子,这期间竟是一片空白。她隐隐感觉这七年里头,自己好像经历了不少事,可什么也记不起来,就像脑海里的记忆平白短缺了一块。
她的心一颤,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少年的脸庞,从他的眉宇间迫切地寻找着往日那一点一滴曾经熟悉的痕迹。终于,她轻轻地,试探问道:“阿恒?”
马老三“哦”了声,回头冲着自家屋里叫道:“阿宝他娘,快看看谁回来啦——是老杨家的那口子,还有阿恒呐!”
明昙眸中涌起一抹迷惘,许久之后轻轻道:“他……还会回来么?”
杨恒用传音入密警告道:“老狐狸,你要是敢在我娘亲面前胡说八道,就别想再解开龙卷丹的药性!”
杨恒不愿娘亲醒来就为这些事情操心,便道:“他们已经握手言和啦,双方的伤亡也不算大。妈,你先别着急问这些,好好休息一下,等回头我会慢慢告诉您。”
他已得着提醒,晓得不能在明昙面前提及过去七年的旧事,便用手语向杨恒说道:“真源,恭喜你们母子团圆。”
这时候说曹操曹操到,真禅运功打坐完毕,闻知明昙苏醒的喜讯,也来了东厢房。
青天良心道:“你越不愿说,老夫越是要帮你说。”便插嘴道:“啊,敢情令堂还不知道你和那位石颂霜石姑娘的事儿?其实老夫也是道听途说,只晓得她是剑圣石凤扬的外孙女儿,原本是许配给厉问鼎的儿子厉青原的。可又与令郎情投意合,结果闹出好大一场风波。”
杨恒心中难受,脸上不敢露出丝毫端倪,轻笑道:“你睡了那么久,这也是正常的。”
杨恒一怔,暗想以青天良残忍嗜杀的性情,在至尊堡做下的事十有八九不是“鸡犬不宁”这四个字可以轻描淡写一笔揭过的。那三十多天里,不知又有不少楼兰弟子丧命在他的魔爪之下。
杨恒道:“是祁连六妖里的龚老四以妖法搜索您的记忆,将聚元珠劫走。妈,你别担心,我会把聚元珠追回来的。”
到了晚上,马老三好说歹说将杨恒母子拽到自家院里,一起吃了晚饭。虽是些粗茶淡饭,可吃在杨恒的嘴里,却分外的有滋有味,不亚于一顿山珍海味。
杨恒情知如果娘亲晓得自己反出峨眉的事情必定会伤心,说不定拔出萝卜带出泥,又牵扯到明镜大师遇害的事上,那可不妙之极。于是含糊其辞道:“我过得很开心,老尼姑他们也都待我很好,就是……想你。”
明昙皱起眉头,凌红颐见状圆场道:“天色不早,我已命人摆下宴席,不如大伙儿先到前厅用饭,有什么事等晚上再说。”
两人一时齐齐陷入沉默,便在这沉默中,居住了十年的孟皇村遥遥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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