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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二部曲完)
“我带他回黄山。”石颂霜的玉容就像结了一层冰。
她当然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是厉问鼎的对手,继续抵抗下去凶多吉少。
石颂霜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滑落,猛然转过身抱着厉青原向山岗下走去。
林拒鼎躬身捧参不起,说道:“这些天大嫂为照料石姑娘操劳甚多,正该用它略作滋补。权当是小弟的一番心意,希望大嫂不要拒绝。”
她紧了紧怀中的厉青原,低声道:“我走了。”
厉夫人的脸色完全变了,呆呆望着空空如也的汤盅,说道:“他、他竟要假我之手害颂霜,为什么……为什么?”
两人遥遥相望,很久没有说一句话,中间隔着一个失去所有的厉青原。
“站住!”厉问鼎望着石颂霜怀抱中的厉青原,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竟会阴差阳错地害到了自己儿子的头上。想到林婉容二十年间生不如死,全无知觉的惨状,脑海里不禁念头一闪道:“报应,这是报应!”
杨恒勉强露出一缕笑意道:“这回,我们还可以说‘再见’么?”
用“失神草”来对付石颂霜,应该是再适合不过了。
未来,为什么还会期待未来?不如,索性就答应嫁给厉青原吧。
听到屋外脚步响动,她恍然一醒,将阿耨多罗花收入袖袂里。
石颂霜大吃一惊,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喝下它?”
厉问鼎不耐烦道:“叫他进来!”
杨恒的身躯被一股激荡狂流远远抛出,胸口气血浮动不已。
厉青原拦住石颂霜,回答道:“你该庆幸,我对你的了解,远远超过您对我的了解。所以,我能猜到您下一步会做什么,也看到了您将失神草混入丹荣血参中,再交由林二叔转送娘亲。”
“你为什么还没走?”她幽幽地开口,语音被风吹冷,吹远。
“你立刻将这根丹荣血参送给夫人。”他将血参递给站在桌案前的林拒鼎,“不要提到我,就说是你送给她滋补身子的。”
他怅怅地吐了一口气,像要把所有的郁闷与不平,愤懑与伤痛都从身体里呼出,郁郁道:“我送你一程。”
她的眸子里焕发出异彩,心里头荡漾着融融暖意,蓦地又觉胸口狠狠一酸,泪水涌到了眼眶里。
他催动萨般若真气流转周身,化去迫入体内的九转青花刃戾气,借助肆虐磅礴的罡风吹送飘向密林,长声笑道:“夜黑风高,小爷回家睡觉去了。剩下的一十三招,留待下次再来找你讨教!”
高岗之上月色如霜,杂草丛生,所谓伊人在山之巅。
忽然,他低低吟道:“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拟歌先敛,欲笑还颦;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十年梦,屈指堪惊;更无人问,半枕江南雪;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帘淡月,仿佛照旧颜。”
反观厉问鼎已渐渐扳回颓势,一条魔枪纵横睥睨气势惊人,慢慢地拼出了真火。
既然儿子不答应合作,那他也唯有出此下策了。纵使没有杨恒搅局,最后他仍会这么做。因为他看得出来,照此势头发展下去,厉青原早晚会被这丫头控制,继而走上一条与他设计的截然相反的道路。
“谢谢你,我想我能带着他回到黄山。”石颂霜紧咬着樱唇,丝丝缕缕的咸湿滋味苦涩地顺喉而下,“你,保重。”
石颂霜默默地凝视着杨恒,千般不舍万般柔情,却只能把它埋起来,埋起来……
屋门打开来,厉夫人端着一盅参汤走近,问道:“颂霜,你怎么没点灯?”
他怅然地笑了一笑,接着道:“可是在上苍抛弃厉青原的一瞬,我却明白了老天爷的安排。”
石颂霜心神不属,险些撞上林拒鼎。林拒鼎赶忙往旁闪躲,心里嘀咕道:“这丫头回来的好晚,也不知去了哪里。”
“因为至少我还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对不对?”
石颂霜将他抱住,失声道:“青原、青原——”
忽然他若有所觉地放缓了身速,目光远望向前方一座无名的荒凉山岗。
石颂霜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慵懒地拿起桌上的火石,将灯火点燃。
石颂霜返身挥出天庐神匕,厉问鼎狞笑道:“臭丫头,你想一走了之?”化爪为掌拍开天庐神匕,左袖如水银泻地卷向石颂霜纤腰。
尽管深知厉夫人从无用参药进补的习惯,林拒鼎仍是不再多问。追随厉问鼎这么多年,他早已养成了凡事不问为什么的明哲保身之道。因此当身旁的同门师兄弟一个个由于各种缘故消失后,他仍能深获厉问鼎的信任。
那是一种极为柔和的慢性毒药,绝不会致人死亡,却能让人不知不觉地上瘾,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慢慢地变得意志消沉,精神萎靡,最后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一边御风飞驰,一边调气运息化解胸口淤塞。待到胸口经脉霍然舒畅时,已然下了鹰首崖,向东行出近百里。
她飘身而起,两名楼兰剑派弟子急忙拔剑拦截道:“石姑娘,请你留步!”
厉夫人微笑道:“你累了吧,我刚熬的参汤,快趁热喝了它。”
厉夫人失神地软倒在椅子上,声音发抖道:“那解药……”
“那不过是您一厢情愿……”厉青原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缕极为古怪的表情,像是惊愕,像是愤怒,又像是欣慰,手抚胸口道:“爹爹,你到底还在丹荣血参里掺进了什么?”话音未落,身子晃了晃往后软倒。
一时间强光吞噬了夜空,心寂佛堂轰然崩塌,扬起滚滚烟尘光雾。
转眼斗了三十余个回合,杨恒凭借阿耨多罗剑的神力略占上风。但要说在五十个回合里击败厉问鼎,也是绝无可能。
厉问鼎充耳不闻,一招快似一招猛攻石颂霜。若非忌惮这丫头是剑圣石凤阳的外孙女,魔教教主南宫北斗的义女,只怕十余个照面内就取了她的性命。
“铿!”天庐神匕一扫,如切腐竹将两柄仙剑削断。两个楼兰弟子骇然退开,石颂霜腾身掠过,已出了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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