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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方才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他来我琼崖岛必有隐情。”司徒奇哲蹙起眉头,沉吟道:“我难以理解的是,这少年是杨惟俨的亲孙子,盛西来何以对他痛下杀手?”
少年已经没有工夫回答这个问题。短短半盏茶不到的时间里,他又捱了两掌一刀,也教对方付出了三人重伤的代价。
“尤护法!”两名部下惊呼赶至,扶住红脸老者满面震撼之情。
此刻的他仍在不停地飞奔着,眼前变得越来越黑,身子变得越来越沉,急促的心跳几乎超过了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真禅摇摇头,用左手做了个喝水的手势。
司徒筠奔到他面前,见真禅身上的绷带里又有鲜红的血水渗出,不由分说将他按坐在地,埋怨道:“你想去哪里?怎么说走就走?”
司徒筠轻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过要谢,还是等你伤好了自己去谢吧。我可不做传声筒被大哥笑话。”
“噗、噗!”两柄魔刃只差半拍,扎进了他刚才落下的那块泥地里。
天在转,地在晃,他的意识已完全陷入了麻木的状态,身子机械地飞驰着,耳边是盛夏里炎热的海风在呼呼地吹。
司徒筠道:“也许是他祖孙反目,又或者是他在灭照宫闯祸了?”
少年缓缓在她粉|嫩的掌心里写道:“我是哑巴。”
红脸老者纵声长啸,凌空挥棒戳向布衣少年的胸口。全身被重重叠叠的棒影笼罩的少年,犹如笼中困鸟,他的眸中蓦地掠过一丝痛苦的犹豫与恐惧,松开圆盾抬起双手结在胸前,划破的掌心里迸射出两飙血芒,倏然交织成十字星形,激撞在如山压来的棒影上。
看上去,这少年最多也就二十来岁,眉清目秀,身材消瘦,神情疲惫而紧张。
司徒筠心乱如麻,即不愿真禅落入魔爪,也不想琼崖剑派因此招来强仇,沉默片刻后,猛抬头道:“要么我把你藏起来,让他们永远也找不着!”
少年趁机与他拉开三丈距离,却又被另外三名黑衣男子包围。
猛然不远处响起两记低哼,落在右侧的两名部属几乎在同一时间倒地。一条黑影从他们的身后如夏日的炎风般飞掠向密林间。
“啪!”石子精准地击中叶柄,一枚硕大的椰果应声坠落,刚好掉进他伸出的右手里。他的指尖微一用力,坚硬的果壳上出现一个孔,仰起头将清凉甘甜的椰汁尽情倒进嘴里。
真禅抹去泥地上的字,接着写道:“能多远就多远。”
往前,往前,再快些!他不停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支撑着早已透支的身躯一路狂奔。
“真禅!”司徒筠飞奔出屋,焦灼地环顾四周,想找到真禅留下的蛛丝马迹,可地上连半个脚印也没留下。
这位中年男子身着水色长袍,相貌英俊儒雅,下颌三绺长须洒逸,腰间玉带上系着一支不到两尺长的金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真禅也不敢相信,眼前如此温文尔雅的人,竟然就是琼崖剑派的掌门人司徒奇哲。
自始至终双方没有半句交谈,所做的仅是你死我活的拼杀。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使得他们如此疯狂?
少年蓦地张开右臂,按住一株椰树,随着身躯前冲,椰树迅即被这股巨力压弯,“呜”地一声狠狠弹起,撞向扑来的红脸老者。
红脸老者凛然一惊,疾出右掌拍在盾面上。“嘭”地一声金石撞响,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往侧旁退开三步,嘿然吐出一口浊气。
恍惚里他的眼前浮现起一座幽深古旧的禅院,好像又听到了悠扬的晨钟在山间回荡。桃花盛开,清溪潺潺,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在向他走近,走近……
忽然,他屏住了尚未吐完的那口气,脸上的笑亦随之冻结,充满倦意的眼睛里闪烁无奈的光芒,望向正北方的海平面。
司徒奇哲含笑道:“不必多礼。”在真禅床前落座,伸出右手两指轻搭他的脉门合目诊察了须臾,说道:“你的外伤并不碍事,但经脉肺腑的伤势还需悉心调养,半个月内最好不要再妄动真气与人争斗。”
红脸老者拔身而起,灵觉锁定黑影,如一头巨鹰穿梭过密集的林木向他扑去。
在翻滚的过程中,少年看也不看扬起右手,指尖迸出两束赤色血芒,射向那两个手持魔刃追杀自己的青衣汉子。只听“啵啵”脆响,两人的右肩被血芒洞穿,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真禅回过头,脸上先是露出一丝错愕,旋即无奈地苦笑了声,停了下来。
骄阳似火,海浪像一道闪着光亮的银线涌上沙滩,冲刷去沙粒中的痕迹,轰鸣着回归汪洋的怀抱。
少女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接着说道:“我叫司徒筠,是爹爹最小的女儿。”
“小心!”红脸老者大袖挥出,“砰砰”十余只椰果在他的头顶上方闷声爆裂。
少年被红脸老者开碑裂石的掌劲震得身子一晃,疾往下坠,左手顺势挥出圆盾,“砰”地将一个衔尾追至的黑衣男子砸昏。
他将手轻按在爱女的肩头上,温言道:“你也可以试着再问问他,总好过咱们父女俩在这儿一头雾水地胡乱猜想。”
司徒筠低声道:“你重伤在身,能逃多远?”
真禅上半身绑满夹板,只能单用左手向司徒奇哲施礼。
他痛楚地嘶吼,“噗”地喷出口艳红的血雾。“呼——”血火焚天,烈焰熊熊燃烧起空气,像一朵凄厉的红花怒绽开来。
“这里有丢弃的椰果,是空的!”“树皮上有血迹,还是湿的!”“追上他了!”
司徒筠点点头道:“爹,我先去了。”伸手在司徒奇哲的腰上轻抱了下,转身回返。
一个十六七岁的秀美女子俏生生坐在床榻旁,一只纤巧的小手捂在心口上,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严格说来,这女子绝对算不上人间绝色,但却自有一种惹人怜爱的可人模样。
在被对方发现踪迹前,他奋力提气纵上了椰树,将自己隐藏在浓密的枝叶后。
冲在最前头的是位又瘦又高的红脸老者,宽大的袍服被海风吹得呼呼鼓胀,宛如神仙中人。在他的身后,十数名部属个个神精气足,却又难掩仆仆风尘。
司徒奇哲一笑而过,说道:“你的猜测很有道理。但果真如此的话,他这祸必然不小,甚至连仙林四柱之一的云岩宗也庇护不了他?!”
“砰!”红脸老者一掌将椰树拍断。不意那少年竟隐藏在回弹的树冠里,手持圆盾合身向他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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