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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凤凰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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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恒会意,纵身冲出光罩。四周的黑魔鲨见状,立时围剿了过来。

蝶幽儿低声说道:“黑魔鲨——吴道祖用来守岛的看门狗。”

——“这个人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当蝶幽儿说完,杨恒即已猜到了答案。

匡柏灵深知师父绝无可能答应,说不定还会因为自己违背了入门的誓诺,将她一怒之下赶出凤凰岛。这些日子她过得既甜蜜快乐,又紧张害怕,左思右想到底觉得这样下去终非长久之计,为了天道梦想惟有挥剑斩情丝,说服郭霸郊离开。

郭霸郊见此情景,连忙道:“吴师叔,这不关匡师妹的事,都是我不好!”

郭霸郊一惊,眼看自己的行藏暴露,忙定了定神躬身施礼道:“弟子天心池门下郭霸郊,拜见吴师叔!”

杨恒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仔细观察岛上地形,轻轻道:“你有没有觉得,在这宁和美丽的表象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总令人心神不安。”

郭霸郊见匡柏灵的面色游移不定,显然是心中挣扎难以决断,不禁又生出一线希望,软语相求道:“好妹子,随我去吧。我会好好待你,让你一生一世都快快乐乐,幸福美满。若违此誓,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句话好似一盆凉水浇在了那青年男子的头上,他满脸的喜色荡然无存,半是伤心半是失落地问道:“你……决定了,不跟我一起走?”

突听远处有人冷然说道:“吴道祖,你是我的!”

就听匡柏灵冷冷说道:“郭师兄,我是来送你离岛的。”

杨恒屏气敛息落回地面,将阿耨多罗剑收入掌心,严阵以待静观其变。

“师父……师父?”吴道祖喃喃低语,一步步走近匡柏灵,语带哀伤地问道:“灵儿,你的心里早教这小白脸占满了,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杨恒点点头,蝶幽儿正欲转身向南潜行,却又听他在背后小声唤道:“幽儿!”

行出约莫两柱香的光景,杨恒蓦地往左前方斜跨三步,眼前芦花翻飞如潮水般向两旁退去,露出一线缝隙,正是通向山上的生门。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瑟缩,又是伤心又是惊惶地叫道:“师父,灵儿知错,以后不敢了!”

匡柏灵自师父现身后,心便像小鹿般跳个不停。即怕郭霸郊失礼惹怒了师父,又怕师父大发雷霆,惩戒自己和郭霸郊。听吴道祖说话时语气温和,并无怒意,她稍感安心道:“师父……这位郭师兄刚上岛不久,陷在芦花荡阵中进退不得。刚巧弟子经过,就将他带到了这里,打算问明情况再禀报您。”

其时的匡柏灵正值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平日里在凤凰岛上除了潜心修炼师门绝学外,便是和几位同门姐妹游玩嬉闹,却从不曾有机会和一个年轻男子如此长时间地亲密相处。况且郭霸郊非但是名门子弟修为不俗,更是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又对她殷勤相问千依百顺,一来二去匡柏灵不免芳心可可。

匡柏灵大惊失色,没想到师父竟从一个不起眼的足印上推断出郭霸郊登岛已有十数日的事实。她素来对吴道祖视若天神敬畏有加,再不敢说谎掩饰,双膝跪地道:“师父,弟子不该骗您。请您治弟子欺瞒之罪!”

杨恒早有打算,说道:“咱们和画圣素昧平生,深更半夜的就不打扰他老人家了。”

吴道祖淡淡道:“不必了,让为师送他。”

只是其后两人各自回返师门,便断了联系。时间一久,匡柏灵也就逐渐淡忘了郭霸郊,偶尔想起却仍是禁不住心潮起伏感怀惆怅。

杨恒跃上一头黑魔鲨的脊背挥掌拍落,但见一蓬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晕沿着黑魔鲨的庞大躯干飞速向头尾蔓延。所过之处黑魔鲨的身躯如阳春白雪一般融化,转眼的工夫便彻底地消失在蝶幽儿的视线中。

“怎么会?”杨恒微微地笑了笑,说道:“你能告诉我厉青原的去向,谢你还来不及呢。至于颂霜,我给她留了短信,她会理解的。”

她一边说一边背着吴道祖向郭霸郊连使眼色。郭霸郊心领神会,接口道:“弟子适才在海上游荡,见此处有座山岛不由心生好奇。谁想刚一踏进芦苇荡就陷了进去,若非匡师妹及时搭救,弟子此刻尚在那里头转圈呢。”

蝶幽儿回转过身,没有让杨恒看到自己脸上的那抹淡淡的怅然之色,身形在浓密的芦苇荡中忽隐忽现倏然去远。

杨恒暗道:“既然下面走不出去,那就走上面。虽然这么做冒险点儿,但总胜过困坐愁城,空想发呆。”

匡柏灵芳心颤动,一个“好”字几乎脱口而出,却猛地想到自己也曾经对着师父立下过类似的毒誓。望着郭霸郊热切的目光,她的心里一片迷乱,委实不晓得自己该如何抉择。

清除完挡道的黑魔鲨,杨恒也不重返光罩里,内息略一流转腾身上岸。眼前是一片芦苇滩,连接着一里多外的山脚。一人多高的芦苇在海风中瑟瑟摇摆,似波浪般起伏不定,正是藏身的绝佳之处。他舒展神息,确定附近并无埋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匡柏灵心神狂震,叫道:“师父!”凝眸望去,就见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白袍老者缓步从山岩后走出。他的相貌英俊儒雅,一头银灰色的长发写意地垂泄到后腰,在月光下微微泛起紫光,颌下三绺长须,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逸之气,腰间束着一条七彩虹带,在夜风里轻轻飘荡更添几分仙韵。

吴道祖悠然道:“你是为师最得意钟爱的徒儿,所以我见你不肯背叛为师,坚拒郭师侄的恳请,心中甚为欣慰;但你也不该瞒着我接连多日在深夜里来此与一个年轻男子私会。莫非在你心目里,为师是个不通情理的怪物么?”

两人低声谈笑间都在暗自寻找登岛的路径。与其他名门大派壁垒森严截然相反,杨恒和蝶幽儿并未察觉到凤凰岛四周有人巡护守卫。岛上山林茂密,雾气缭绕,一派宁静清幽的景象,好似一处任人游玩的美景胜地。

念及于此他提气上跃。岂料杨恒脚尖甫一离地,身周一阵星移斗转景物骤变。参天的红叶古木簌簌晃动似活了过来,树干下弯舒展出成千上百的粗壮枝条在空中纠结缠绕,刹那间形成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巨网,从不同方向往杨恒罩落。

吴道祖淡然一笑,道:“灵儿,你不知道吧?早在你之前为师便已到了石洞外,你和郭师侄的谈话我听得明明白白,结果真教我且慰且痛!”

匡柏灵避开青年男子夹杂着三分恳切,三分悲伤,又有三分不舍的眼神,说道:“我不会背叛师门,更不可能为了你舍弃凤凰岛。”

匡柏灵娇躯发抖,头垂得更低,颤声道:“原来师父您早知道了。”

杨恒又等了会儿,以防有人在暗中跟踪蝶幽儿。此刻月上中天,皎洁的玉华将芦苇荡照得银白如雪,清凉的海风拂过他的脸庞,依稀能闻到海水的咸湿味道。

果然,杨恒刚刚走出二十余丈,身后呼地刮过一阵海风,芦苇荡瑟瑟摇曳蹁跹起舞,飘起一蓬蓬灰白色的芦花,似漫天的大雪纷舞飞扬。

海下暗流涌动一片漆黑,借助奇魔花散发出的光亮,两人悄无声息地潜行出三百多丈。视线所及,已能依稀看到浸没在海里的凤凰岛礁。

谁知在山林里行了小半个时辰,原本以为不消半顿饭工夫就能走到的红石崖,却仍在远处遥遥相望。杨恒心道不妙,停步寻思破解之道,奈何瞧了老半天也没能看出哪里古怪,只觉得林中树木花草乃至山石泥土均都毫无异状,偏偏自己却被困在其中不得要领。

三年前神藏峰大战,天心池随着宗神秀的身败名裂亦土崩瓦解。郭霸郊流落江湖,生死不明也失去了消息。闻听此讯后,匡柏灵心里好不难受,却不敢在师父和师姐们的面前表露出来。

“你感觉到了?”蝶幽儿顺着杨恒的视线,仰望形似凤头的红石崖道:“杨大哥,咱们分头寻找。一旦遇警便以啸声联络,务必在天亮前回到此处汇合。”

杨恒摇了摇头,回想昨夜石凤阳在小竹林中对自己所说的话,隐约预感到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那更像一种最后的交代。

蝶幽儿甜甜一笑,欣然道:“还好,没怪我棒打鸳鸯。”

杨恒隐伏下身子,见状偷笑道:“我当这丫头偷偷摸摸溜出来干什么,敢情是私会情郎来了。看那年轻人的穿着打扮,倒像是天心池的门人。”

匡柏灵羞惭交集,说道:“师父,弟子错了。弟子这就送郭师兄离岛,然后听凭您发落处置,绝无怨言。”

忽然匡柏灵在一处山坳里停下,先向四周张望了一圈,便往下方的一座石洞走去。

“杨大哥,”蝶幽儿停住身形,眺望凤凰岛道:“咱们是正大光明的递帖子登岛拜会吴道祖呢,还是先悄悄找到厉青原母子再说?”

匡柏灵怕郭霸郊被同门发现,便要送他离开。可郭霸郊说什么也不愿就此离去,无奈下匡柏灵只好将他藏在了这座僻静的石洞里。其后十数日两人便在石洞中偷偷私会,郭霸郊几次提出要见画圣,向他当面求亲,却都被匡柏灵拒绝。

这时候凤凰岛渐近,只见碧波万顷的海面上一座小岛如山耸立,高逾百丈。而与其说它是一座海岛,却更像是一尊伫立在海中的巨型凤凰雕像。整座岛屿掩映于漫山遍野的金红二色林木中,在距离海面六十丈高的山脊两侧,各有一道宽长的石梁横空出世斜斜指向天际,恰似振翅欲飞的凤凰双翼。

“砰砰砰!”花魄侏儒撞在罩落的巨网上,登时便被枝条缠得严严实实无法动弹。

正当他陷入进退维谷之际,忽然觉察到远处山林里有异,似有人朝这里奔来。

蝶幽儿嫣然一笑道:“傻哥哥,这样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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