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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蕴嘉不以为然道：“他是我表哥石冠达，他父亲就是户部尚书石思远。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似的，看我跟谁在一起都想管。”
两人各自上马，沿着细柳街往西走。红衣少年欲言又止，负气转脸向身边的同伴道：“我们走，不管这丫头！”
曾蕴嘉被阿龙逗得噗嗤轻笑，说道：“你这人说话真有趣。”眼珠一转又道：“阿龙大哥，要不等你有空，陪我到城外的飞雪马场挑一匹真正的好马吧。下月初三是我十五岁的生日，爹爹答应过，要送我一件寿礼。我去跟他说，要一匹好马。”
她的脸庞有大半被如云的秀发遮掩住，但微露的琼鼻，小巧的檀口，精致的下巴，还是令人为之惊艳。可惜，可惜……她的肤色在苍白里透出一抹病态的嫣红，整个人显得没精打采，似乎病魔缠身体质虚弱。
曾蕴嘉奇道：“你连那座宅子什么样都没见过，就准备买下来了？”
曾蕴嘉娇笑道：“你的要求还真不少。让我好好想想——有了，我知道有一栋大宅肯定能让你满意。不过，有人说它的风水不太好，是座凶宅。”
曾蕴嘉欢欢喜喜地去了。舜煜颐望着钱沛道：“我以为南面不会有人来了。”
“只是‘几乎’嘛？”钱沛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应该是天衣无缝了。”
睡到日上三竿，钱沛结账出门，牵马摆渡来到北岸。他顺着官道徐行，中午时分进入了大楚京师永安城。
她似乎不愿就这个话题谈下去，问道：“阿龙大哥，你刚才说我的马不好？”
钱沛勒马停在街边，津津有味地目送这群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在面前拍马狂奔绝尘而去。他的心里多少有点儿不屑，觉得比起自己当年，这群生瓜蛋子活像一群嗡嗡乱飞的蜜蜂，有组织无纪律，差得远了。
青衣小厮双手接过名刺，曾蕴嘉诧异道：“你们南洋人也用名刺么？”
一位身穿淡紫色轻裳的少女斜靠在柔软舒适的椅垫里，正在闭目养神。
时为国泰十二年五月，大楚立国近三十年，尽管战乱连年不绝，但国都永安城仍是无可争议的云陆第一大城。除了将近三百万的常住人口，每天从云陆各地，乃至南洋、东洋，甚而更加遥远的波斯、身毒等地万里迢迢而来的商旅络绎不绝，盛世景象一时无两，被人誉为“流金之城”。
舜煜颐收起密旨和麻将牌，说道：“这两件东西我会尽快转交。一旦有了回音，我会立刻通知先生。不过先生要做好长留京师的准备。”
钱沛眼睛一亮——这不正是他十年前在永安城时最喜欢干的事儿吗？于闹市中邀三五狐朋狗友纵马狂奔一较高低，虽千万人吾往矣。
“不要，我才不嫁给石冠达呢。”曾蕴嘉蹙眉道：“我不喜欢他，我爹也不喜欢他。”
“假的。”钱沛心里嘀咕了一句，口中道：“不敢，区区正是在下。”
原来是个瘫子？钱沛暗叫可惜，心想若不是这丫头太招人厌，自己倒可以帮忙从红旗军首席军师青照闲那里搞副特制的轮椅来。如今嘛她瘫她的，老子走老子的。
“明玉坊？”曾蕴嘉眼睛一亮道：“明玉坊的东主我认识，我带你去见她！”
舜煜颐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讶异，“你看出来了，我画的是什么？”
钱沛从袖口里取出发财，轻放在书桌上，按照早先编好的瞎话道：“死了的那个，是我的替身。他手里的麻将牌是假的。这块，才是真的。”
舜煜颐没看发财，她在看钱沛，道：“你不是南洋人吧，我几乎也被你骗了。”
没想到自己离开京城十年，这街市飙马的游戏还在盛行。
千年古城几度兴衰，却一如它巍峨沧桑的城楼般始终屹立不倒。而城中住着的，来往的，其实都是匆匆过客。又有几人，能将自己的足印变成烙印永远留下？
“那太麻烦你了。”阿龙很过意不去地道：“作为感谢，晚上我请你吃饭。去哪里随你挑，我管付钱。”
“等等！”绿衣少女拽住阿龙的袖袂道：“后天就是家父的七十大寿，要不你来府上做客吧。”
阿龙点点头，从袖口里取出一张银票道：“八千两够不够？”
好大的口气——小丫头，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是的，不好，很糟糕。”阿龙说话带着浓重的异域鼻音，回答道：“它原本是匹好马，血统非常纯正。但娇生惯养坏了，已经没了灵气，只有娇气。什么时候连娇气也没了，那就只好断气。”
钱沛故作讶异道：“这是为何？”
至于头发，也染上了一层淡紫色，随意地披散下来垂落到后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满大街望去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一名年纪稍长的青衣小厮迎上前道：“九姑娘，您是来找小姐的吧？可有好一阵子没见到您了。这位是——”
曾蕴嘉甩脱那少年的手，不满地娇哼道：“我做什么，要你管？！”掉转过头又笑靥如花道：“阿龙大哥，咱们走吧！”
钱沛当然没打算就这么骑马游皇宫。到了细柳街的时候，他拐弯左行。
“入乡随俗，”钱沛和她一边走进明玉坊，一边回答说：“礼多人不怪。”
阿龙一听直摇头道：“不，不——我很忙，我要去找明玉坊谈生意赚大钱！”
他心里大是得意，冲着街边一个卖花姑娘咧嘴笑了笑。果然魅力无敌，引得她双颊飞红两手捂心，眼睛里异彩涟涟。
阿龙摇头道：“没关系，婆罗洲不信风水，伟大的真主安拉会保佑我们。”
阿龙问道：“小姑娘，那个红衣服是你哥哥？他好像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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