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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再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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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里的女子也看到了钱沛和易司马,远远问道:“阁下可是钱沛钱先生?”

更过分的是,这家伙一只手拎着倒空的茶壶,一只手撑住床榻,居然恬不知耻地倒在他的怀里,鼻尖与鼻尖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寸。这情景意味着,自己很可能被吃豆腐了!

是冥冥中的天意么,第一次见到尧灵仙时,就在一条小河边(钱沛自动删除了更早那段关于青楼追杀的记忆)。一样的夜晚,一样的月色,只是原本如花似玉的水灵月换成了又老又丑的易司马。

她像是睡熟了,神情安详而恬静,丝毫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与哀伤。

“谢皇后带着两个小皇子逃出了京师,目前下落不明。”易司马回答说:“唐王的运气不好,他被活捉了,关在了绣衣使总署诏狱里。最可惜的是让玉机真人逃了。此人在玉清宗里颇具威望,很可能成为一大隐患。”

“不许动她!”钱沛一把推开易司马,缓缓低下头轻轻将尧灵仙拥入怀中,喃喃道:“臭丫头,老子还没跟你洞房花烛呢,怎么可以说上天就上天?别以为可以一死百了,老子和你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永远都没得完!”

到底,没能让尧灵仙做成大老婆。这就好比做生意总有风险,不可能老让自己赚,终归会有落下坏账的时候。账坏了不要紧,只要有本事,总能再挣回来;但人死了,那是神仙都没法翻本了。

钱沛很纠结很窝火,瞅瞅老庞又瞪瞪小叶,建议道:“要不你们干一架先?”

自己以后逢年过节,也不必偷偷摸摸,而是堂堂正正地到坟前烧纸敬香,泼酒叩头。仪式不必繁杂,意义却很重要。

钱沛轻抚她沉睡中的玉颊,入手一片冰凉。“有救吗?”他低问道。

过了会儿,羽林将军独孤千赫来传钱沛入内觐见。钱沛慢悠悠晃进后堂,禹龙宣正在用茶,放下杯盏道:“来人,赐坐。”

同样的对禹龙宣而言,假如老皇帝的确是被人毒害致死,那么谢端仪连带着她的两个儿子都将戴上大逆不道凶手的高帽。加上已经进入人生倒计时的唐王,所有入围帝位之争的人,都将永久失去参赛资格。如果这一天到来,世界将是多么的美好。

要是她还活着,肯定会风轻云淡地瞥他一眼,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听不懂。

钱沛点点头,用火烛将香火点燃,直挺挺跪在蒲团上,望着冰冷厚重的棺椁,脑中无法驱散尧灵仙躺在里面苍白冰冷的面容。

灵堂里香烟缭绕白烛高烧,尧灵仙的棺椁被摆放在了大堂的正中央。

禹龙宣见钱沛不着痕迹地把这黑锅推给了郭清,叹口气道:“寡人也这么想。无奈郭中丞这些天始终称病不朝,我猜他是对寡人心存芥蒂啊!”

这不还是给死人行礼吗?禹龙宣好气又好笑,屏退左右道:“起来吧。寡人与裴兄之间是共患难的兄弟,不用这套虚文。莫非寡人当了皇帝,便不要旧日朋友了么?过河拆桥的事,不能做!共患难过,当然还要同富贵!”

他发完了狠,心里依旧空落落的,猛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郑重其事叮嘱道:“咱们可说好了,你是我的老婆,死活都是。到了阴曹地府,可不准另招驸马,男人最恨戴绿头巾,我也是。”

“红叶渡。”钱沛嘴巴有些发苦,暗自揣摩居巫奇手下留情和教会母猪上树哪个可能性更大?

“小子,你不是拍胸脯打包票,说她一两天就能回来吗?”提问的人是庞观天。

他语气渐转沉重,接着道:“不瞒你说,寡人做了最坏打算,大不了就颁布勤王号令,调集各地精兵入京挥师北进,与叛军在榆树关前决一死战!”

“我是。”钱沛来到凉亭前,打量对方道:“是居巫奇叫你来的,她在哪儿?”

在前方的大街上,一队金吾卫正押着数以百计的囚犯缓缓通过路口。

钱沛的脸皮够厚,闻听自己的梦呓也不红脸,却猛然从床榻上弹坐起来道:“老子睡了多久?”

易司马回答道:“没有,红盟和古剑潭的人也正在寻找。喂,你急匆匆要去哪里?”

易司马深信,明早的太阳一定会从西边升起,沟里的小螃蟹也会哈哈笑。

“有隐患在玄机真人才不至于闲得慌。”钱沛有气无力道:“我说你能不能再快点。”

禹龙宣道:“邢毓莘在东线已经组织了一支人马,会同当地军民共同守御。有回燕十八关的天险在,一时半刻应该能守住。寡人更担忧的是西线,白日寒坐拥二十万北疆精兵,万一跟谢端仪合成一股,再取得罗刹人的支持,后果不堪设想。”

钱沛没想笑,他其实不在乎什么狗屁世袭侯爵位,但全家三百八十七口,七百七十四双眼睛,终于可以闭上歇一歇了,愿他(她)们在天之灵安息!

钱沛情难自禁地搂住她的娇躯,喃喃唤道:“灵仙,我的宝贝儿,可想死我了——”低头吻向尧灵仙的樱唇。

易司马跃身上船,小心翼翼地弯腰揭开覆盖在尧灵仙遗体上的尸布,玉人长眠花貌如昨。他又伸出右手两指,轻搭尧灵仙的脉搏,然后向钱沛摇了摇头。

他郁结的心绪舒畅不少,说道:“寡人已经下诏给石思远,命他彻查当年曾神权、黄炜等人联手陷害令尊的真相,为裴家平反,并恢复世袭爵位由你继承。裴兄,令尊有子如你,亦可含笑九泉了。”

钱沛并不想告诉禹龙宣,棺材里躺的是老皇帝的替身。那个冒牌货没病没灾的,怎么会死?但凡非正常死亡,下手再干净也总有痕迹可循。所以只要开棺验尸,就必有所获。届时“真相大白”,谢端仪这冤大头是做定了,连带着唐王也不会有好果子。

他觉得自己还没睡醒,脑袋瓜昏昏沉沉的。他又嫌烛火太亮,刺得眼睛生疼。还有蒲团太软,否则自己明明跪在上面,怎么却像在云端间飘啊飘的没处着落?

钱沛想了想,决定看在唐王和谢端仪母子的面上,替禹龙宣多担待点儿,说道:“陛下有没有想过开棺验尸,重新彻查先帝的死因呢?”

两人一路向西行出三十余里,来到了红叶渡口。

但现在她安安静静地、乖乖地躺着,任由他鬼话连篇,任由月凉如水,任由浪花拍岸,任由夜风呜咽。

禹龙宣一怔,钱沛道:“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曾太后的猜疑未必没有道理。陛下如能请出郭清亲自主持开棺验尸,以他的为人和口碑,谁敢质疑?”

禹龙宣很耐心很低调,似乎也不介意钱沛跟自己称兄道弟,叹息着苦笑道:“两害相较取其轻,目前只能如此。不过在离京前,寡人也会设法先将朝局稳住。如今大部分唐王和谢端仪的死党已被清除出局,剩下的朝中文武多为忠贞之士。寡人惟一不放心的人是唐王。”

峨中玥面容憔悴,将一炷香送到钱沛的手中,低声道:“送灵仙一程吧。”

是叶罗,这些天他一直住在尧灵仙的公主府里养伤。自从尧灵仙出事后,大家忙做一团,谁也没心情去顾着他。听说钱沛来祭奠尧灵仙,叶罗拄着根拐棍就直奔灵堂而来。

女子回答道:“我是萨满教银月祭司丰娆,奉居巫教主的法旨在此等候钱先生已多时了。既然先生来了,正好将水仙公主的遗体交还给你。”

易司马道:“生机已绝,神仙无救!”俯身想将尧灵仙的遗体抱上马车。

但如今他没好气地冲着庞观天翻了翻白眼,没搭理他老人家的话茬。

易司马哼了声道:“嫌慢你就下车自己走。这几天红盟的楚河汉叔侄和古剑潭的庞观天都来找过你。尧灵仙至今生死未卜,他们很着急。”

怎么都一起冲老子来了?尧灵仙被人害了是我的错,迦兰自己跑了也是我的错,难不成天下的漂亮女人谁有个三长两短,账都算在老子的头上?

渡口空无一人,只有几条小船被锁在岸边。风吹过,草木婆娑,河水摇动月色,一派清冷景象。

完了完了,就算自己超速,可也超时了。钱沛压根听不清楚接下来易司马在叨咕什么,急问道:“有没有居巫奇和尧灵仙的消息?”

灵堂设在了尧灵仙曾经居住过的公主府里,古剑潭的长老、红盟的高手,还有随同尧灵仙一同入京的大魏官员与侍卫,全都换上了素服。

禹龙宣哑然失笑,也不阻拦,存心要看钱沛这戏往下怎么演。钱沛见禹龙宣兴致盎然地看着自己,一点也没有戏文里唱得那样来个“爱卿平身”的意思,顿时明白这家伙有意要自己好看。

钱沛站起身,很感动禹龙宣慷慨激昂的演说。他相信,禹龙宣不会过河拆桥,因为大伙儿还在河上。

易司马啼笑皆非,破天荒地对这小子产生了一丝同情之意,安慰道:“以尧灵仙的为人,她的一缕芳魂必会被西天佛祖眷护,去往极乐世界。”

钱沛心中雪亮,压根不信禹龙宣的温情话语。当皇帝的人,手握着最高权力,掌控着天下财富,除了怕人算计,就怕人惦记。特别是自家的兄弟,说什么骨肉亲情,人之常情,利益当前,彼此都是眼中钉肉中刺才对!所以一旦当了皇帝,人都不叫自己“我”,而叫“寡人”,“孤家”。江山与财富,岂是与人共享的?

他跪到一半忽然刹车,抬起头苦着脸道:“不好,我刚刚在灵堂里磕过头,这会儿再给陛下叩首,未免有点那个……要不咱们改作三鞠躬?”

钱沛没吭声,目光急切地向四周搜索,终于发现在距离渡口大约二十丈的一座小凉亭里影影绰绰站着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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