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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一个真正无心政务的王爷,又怎么会关心皇子们娶谁做老婆呢。可是陆庭舟不仅知道皇帝赐婚给谁,就连选妃当场之时,他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他突然轻笑了一声,似是嘲讽,又似是无意。
谢树元此时已说不出一句话了。
“父亲缘何这么问,我不是一早便同您说过,我当时不过是晚归,正好路过那处,看见文选在为难一个姑娘,便出言相劝,这才会引发后面的事情。”谢清骏此时已恢复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说话条理也依旧清晰。
“可我观恒雅行事却是越发地偏激了。”谢舫定睛看着谢树元。
谁知谢清骏横眉冷目,一下子将手中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怒道:“敢问一声,王爷如何才会放手呢?”
“不过江家只是蝼蚁而已,用不着咱们家壮士扼腕。”谢清骏依旧说的云淡风轻,就好像他要处置的并不是他祖母的娘家,他父亲的亲舅家。
谢清懋从怀中将一个首饰盒子拿了出来,这盒子乃是长条形的,一打开就看见里头一枝金光灿灿的簪子,做工精巧,而上头镶嵌的珍珠却浑圆莹润,一看便是顶顶好的东西。
谢树元一听高兴啊,父女两人欢天喜地地去了萧氏的正院。这会萧氏正在处理家中的庶务,又到了要换季的时候,要给全府的人准备秋季的衣裳。还有这些院子里头,大大小小的主子,都得做新一季的衣裳。
“你们父子也坐下,咱们祖孙三人好好说会话。”谢舫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这父子二人坐下。
可是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谢清骏又为何能知晓呢。
“明芳也是为了护着江姨娘,生怕她被爹爹送进庄子上或是庙里去。不过这一路上,她也是深思熟虑,只觉得若是不说此事的话,只怕二皇子一派还会在生出什么波折来。”谁知二皇子那派刚失了一个侧妃,紧接着二皇子的亲舅舅家就出事了。
谢树元淡淡问道:“同谁一处喝酒了?”
此时谢清骏正与人在酒楼之中,包间里头只有两人,而窗子打开后,一轮圆月正好在窗子中间。
“我为官四十载,如今入阁为辅为宰,掌这天下权柄,人人看着倒是风光无限,只是这背后之艰辛又有几人能了解呢。”看了亲弟弟给自己写的信,谢舫也忍不住叹息。
谢舫只瞧了谢树元一眼,就知道他这心里想的是个什么。不过他也没反应,左右是自家的孩子自家疼。谢清骏这样的,要是搁别家,那就是金疙瘩中的金疙瘩。当然搁在谢家也是个宝,只是谢树元自己四个孩子,他觉得是没一个是不好的。
谢清骏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举起酒杯,将手中之久饮下。
“呵呵,我爹爹果然是英明神武。”谢清溪拍马屁。
“你是说文贵妃当日带了同明芳相似的簪子,原本该是降罪与明芳的,结果文贵妃便向皇上求情,这才引出赐婚一事的?”谢树元瞪大了眼睛。
谁知萧氏脸上出现一丝无奈,随后说道:“好了,这事不管你的事情,小孩子不要问这些。”
谢树元这会才开口问道:“那你要如何处理江家?”
“上次之事还要多谢王爷知会与我,要不然我竟是不知,二皇子竟对我谢家有如此深厚的兴趣呢。”谢清骏一举杯,对方还没说话,便一口喝了下去。
他的孙子并未出现伤仲永的情况,反而在大时越发地了得,以至于天下皆闻恒雅公子之名。
“人人都说恪王爷深居简出,无心政务。”谢清骏突然低头淡笑了一声,这笑中有嘲讽、也有钦佩,他说:“谢清骏比起王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清骏之事让父亲为难了。”谢树元也腆着脸子说道,其实吧,他还觉得皇上对文选那帮纨绔手下留情了呢。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大丈夫当壮士扼腕。”
这会谢舫还瞪着他,结果谢树元就开始走神了,幸亏他旁边坐着的是谢清懋,一拉他袖子,谢树元这才回神过来。
“父亲也不必如此看我,我之所以会擅自行事,无非是怕祖父和父亲心软罢了。”谢清骏微微转头,一双眸子亮若星辰,他道:“江家对于我们谢家来说,早已是尾大不掉了。不过是祖父和您一直顾念着祖母罢了。如今由我来料理,倒是省了你费心了。”
结果呢,这一转脸,谢清溪一摇他胳膊,说爹爹,我明个想去外头买本书,他就忙不迭地答应了。
待谢舫看了信,又仔细询问了安庆那边兄弟和堂兄弟的境况,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竟不知我此生还有无机会再回安庆一趟。”
“爹,其实这次与唐国公府的事情,倒是真不管恒雅的事情,毕竟咱们家同唐国公府远日无冤今日无仇的,恒雅何须整治唐国公府呢。我看也不过是个意外而已,就是巧遇了。”不过谢树元说着说着声音也小了。
差不多年纪的两人,一个风姿卓越,一个鸾章凤姿,都是如谪仙一般的人物,此时就算是喝起酒来,都有一种迎风对月的诗画意境。
而旁边的谢清懋一听唐国公府,眉心一下子便跳了又跳。
不过人到一定的年纪,总会追忆一下过往,想一想未来。这会谢清懋从安庆回来,自然是要给祖父请安的。于是谢树元带他一同去了谢舫的书房,谢清懋一进门,就把叔祖父给祖父写的亲笔信拿了出来。
“自古人生谁无死,不过是早死和迟死的区别罢了,待你活到我这样的年纪,便会明白,死亡并不可怕。”谢舫不在意地说道。
如果说这一生,他最大的成就,别人或许觉得是入朝为官为宰。可是对于谢舫本人来说,他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教养了清骏。
陆庭舟看了他一眼,也不生气,又伸手拿起酒壶,亲自给他倒酒。
谢清骏又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依旧清冷寂寥,一如那晚。他利用了那姑娘一场,如今也只是一声叹息罢了。
谢树元回头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谢清溪这才在他身边好好地坐下来。她说道:“爹爹,我今个听祖母说,姑祖母一家子要回京城了,我见祖母格外开心,便想同你说说而已。”
落叶归根,这四个字是刻在了中国人的骨血之中。
谢树元原本一肚子话想问他,结果看他用手撑着额头,还是赶紧冲着还傻站着的默言道:“大少爷喝了这样多的酒,你还不赶紧去厨房弄些醒酒汤来。连主子都照顾不好,要你们还有何用?”
于是萧氏就轻轻松松地谢清溪给打发了。
待到了晚上,一家人在这处一块吃着饭,谢树元还特别将自己珍藏了的好酒拿了上来。谢清懋这会去安庆,也算见识了那边的风土人情,就连一直无缘回家乡的谢清骏都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谢树元一听,头皮又麻了,他爹怎么象是在安排后事呢?
可是过了半晌,他又道:“若说是为了明芳之事,那倒也不能够啊。明芳乃是入宫选妃后,皇上做主赐婚的。”
谢树元诧异地看着此时轻轻摇了下头的儿子。
谢树元这会连哎哟都哎不出来了,他爹这哪是谈心啊,这简直是诛心呐。
谢清懋摸了一下怀中的盒子,却是轻声叹息了一场。若是他此时将这盒子拿出去,只怕又是一场是非吧。
谢清骏进来时,人倒是依旧清醒着,只是走路的时候两脚有些漂浮而已。
“娘,姑祖母是什么样的人啊。”待回了萧氏的院子,谢清溪才得了空问道。
谢树元此时满脸震惊,似乎已是看不清面前的儿子一般。之前父亲曾多次和他提过,清骏多智,当初他只以为是清骏是读书上比旁人有更深的见解而已。如今他竟是完全误解了父亲的意思,只怕父亲也是从某件事中,才窥视到清骏之深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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