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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树元曾在少年的时候，与父亲一同送祖父回乡安葬。那是他唯一一次回安庆，也是他父亲最近一次回去，再那之后，父子两人再无人回去。
谢清骏却继续道：“至于江姨娘，我劝父亲还是趁早将她处置了，要不然明岚和她还不知要闹出何等荒唐之事来。明岚的性子，不用我说，父亲也是一清二楚的吧。”
旁边的默言原本是扶着他的，结果看见谢树元坐在当间，一下子就吓得愣住了。谢清骏自己还往前面走，默言则是被吓得站在那处了。
宫中之时，并非他这等朝臣能够肆意打探的。原本他也只是以为皇上在选妃的时候，临时变了注意才会将明芳指给二皇子。
最近这两个月，谢舫还时常问他，清懋有没有写信回来。谢树元看着他那模样，只怕是生出了退隐的心思了。
这会连谢树元都不敢再说，谢清骏这回的事情是巧合了。
谢树元被他这么一说，也是唬了一跳，可是过了半天都没想出来自家儿子到底何处行事偏激了，怎么就让他爹这么说了。
板正，一说到这个，谢清溪就想起她二哥哥谢清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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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谢清骏不在意地说：“看来清懋已经从安庆回来了，我想是二妹妹同他说了当时选妃发生的事情了吧。我倒是没看错明芳，她虽爱闹些小性子，到底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对面穿着浅蓝色暗银十字纹软缎袍子的男人，看着他，只轻笑一声：“恒雅何必如此客气。”
谢树元一直在谢清骏的院子里坐着，等戌时三刻过了，谢清骏才回来。因清骏如今也入朝为官，难免会被同僚拉去饮酒联络感情。谢树元和萧氏一向对这个大儿子放心，从不过多询问他的事情。
其实象谢家这种耕读世家，就算在京城当了再大的官，但是到老了总是要回乡的。就算象京城这些传了好几代的勋贵之家，若是老侯爷或者老公爷没了，这一辈的照样还是替他扶灵回乡的。
“不过是朋友而已。”谢清骏回了一句，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谢树元一听这话，立即觉得头皮都炸了。他起身便道：“父亲，您说这样的话，让儿子如何安心。”
可千万别啊，他堆起笑脸道：“爹，老三家那几个孩子，看着我就知道叫一声大伯，跟我可没有跟你亲近的。所以你还是自己看着他们吧。”
谢清溪颠颠地给谢树元又是捏肩膀，又是敲背的，过了好一会，她爹便优哉游哉地说道：“说吧，闺女，有什么想求爹爹的？”
“君玄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若是旁人倒是同我无关，不过谢家之事我却是不能袖手旁观的。”陆庭舟说的越发地直白露骨了，就差把‘谢清溪是我的’这六个字刻在脸上了。
不过等谢清溪再要仔细问了，他爹爹就不愿说了。
谢树元骂完默言了，反倒觉得心里头堵得火气有些消散了。
而旁边的谢清懋也是平静地看着祖父，比起大哥来，他在祖父跟前的日子并不多，可是每次与祖父交谈，不管是指点学问上还是为官之道，祖父的见解总是比旁人要透彻些。
“确实是。”谢树元这会又突然想到了。
“这是……”谢树元只觉得眼熟，并不知在何处见过。
“我待清溪之心，不比恒雅你淡薄一分。”陆庭舟说完这句话，就将手中酒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后来明芳虽知晓内情，但是她怕谢树元迁怒与江姨娘，又将这事隐瞒了下来。这才让谢树元和萧氏一直都不知情，只以为这桩赐婚乃是圣上的临时起意。
谢树元一听，此时便越发地确信了清懋的话，他道：“你只管同我说实话，我是你父亲，便是文选之事是你故意而为又如何？”
要知道有些贵女，可是被单独叫进去面见皇上和贵妃等人的。能叫他得了消息的，便只有皇上身边之人了。
结果他今日才发现，清骏如今回家竟是越发地晚了。
“情深不寿，慧极则伤，恒雅幼年之时，便极具才慧。人人都言春秋经隐晦奥涩，言简义深，结果旁人连读都尚不通顺，他只默读两遍就能倒背如流，还能根据文义，发微阐幽。我当时也引以为傲，处处炫耀。”谢舫想到这处又是微叹了一口气。
其实谢树元心中也多少猜测了些，可到底还是不敢相信，文选之事乃是谢清骏故意为之。他倒也不是拐弯抹角之人，直接便问道：“清骏，文选之事可是你故意所为？”
“祖父，父亲，我回来之前，二妹妹曾让我带回一物。”谢清懋突然开口。
“父亲。”清骏一见谢树元在，便轻笑地叫了一句。
“要说咱们家这些子辈当中，谁家我都不担心，老二家的那个如今才上蒙学。至于老三的那几个，我也看了，资质虽然普通，不过胜在还算勤奋，日后谋个一官半职的倒也不难。老三自己是个没什么大才的，对儿子帮不上忙，你作伯父的，到时候要多看顾他一些。”谢舫喋喋不休地说道。
“先前为着清骏的事情，内阁几个老臣很是吵了一番，就连皇上都被一帮御史烦扰不堪。不过好在这帮御史也算是各个硬骨头，弹劾这些勋贵是各个不留余手。”谢舫微叹了一口气。
谢树元在衙门里头待了一整天，想着不是要监督那人，就是给告这个的状。结果一回家，就看见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冲着他甜甜的笑，哟，这一天的疲倦瞬间都消散了。
谁知她刚提到姑祖母这三个字，谢树元就立即脸色一僵。过了半晌才道：“你姑祖母啊，是个板正的性子。”
“爹爹，你今天很累吧，不过没关系，待会我给你捶背，还给你捏肩。”谢清溪开始哄她爹。
其实谢舫如今年纪也不算大，六十出点头，当然这个不算大是在谢清溪的眼中。其实要是搁这古代，谢舫绝对是高寿之人，而且他精力充沛，即便是每日去内阁，都能完成同四五十岁青壮年差不多的工作量。
想娶我妹妹，哼……
谢清懋轻叹了一口气，最后才道：“这是二妹妹入宫选妃之时带上的，在途中她一直欲言又止，等我要回京的时候，她才将此物拿出来。当日选妃的情形，想来父亲也有所耳闻的，只是父亲不知的是，文贵妃便是以这根簪子，才引得皇上赐婚的。”
要是他儿子真是什么文弱书生，只怕那天吃亏的就是自家儿子了。所以谢树元一点都没觉得谢清骏做错了，反而忍不住给儿子拍手叫好呢。
若是以寻常之人来看，一个田舍翁自然是比不上一个宰辅来的尊贵，可是谢舫看着信上那怡然自得的心境，却突然隐隐生出几分羡慕。
毕竟谢清溪这样时不时出府玩的，要是搁别家，谁敢让自家姑娘这样。也就是谢树元，左右他惯着孩子。萧氏为着这事可没少说他，都说他这样惯孩子的不行，谢树元当着她的面保证地好好的。
谢舫此时也忍不住皱眉，他道：“那明芳为何到你要回来才将此事说出来？”
“果真还是瞒不过父亲。”谢清骏突然轻笑一声。
谢树元垂头，只紧紧抿着唇不作答。
结果谢舫没说话，却又轻声叹道：“其实我谁都不担心，到时候我成了一杯黄土的，还管你这些干嘛。”
可谢清溪是谁啊，这个家就没她不能知道的事。所以她专门在她爹回家的时候，颠颠地跑去前院，然后提前接到了她爹。
“放手，我为何要放手。”陆庭舟反问了一句，那语气好像谢清骏说了这世上最好笑的一句笑话。
半晌，他才开口说道：“爹爹说的唐国公府，可是宫中文贵妃的母家？”
所以三个儿子他不知道偏疼谁，后头干脆就一心喜欢女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