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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谢安也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湘雨,你就这么肯定,邙山军营与郭城,会派援军前来?”
平心而论,如果将他谢安放在张栋那个位置上,他也会觉得那是西征周军为了填平护城河而做出的举动,继而叫部下改用火箭。
哪怕是乌彭所率领的、作为幌子的第一波攻势。
望着混乱变阵的麾下将士,秦灿、邓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你这家伙……”谢安恨恨地咬了咬牙,带着几分嘲讽说道,“低层次的东西,啊?——你现在在用的招数,不也是这种低层次的东西么?!”
而当张栋意识到这一巨大失误时,一切都太晚了,他所剩的兵力,也不足以对抗这四万周军。
“不可否认,圣贤所谓的文伐,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足可以成为是完美无缺的至高战法!——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倘若我大周当真能够以这至高无上、完美无缺的【谋攻之战法】逼叛军不战而降,那你我便不会率数万大军出现在此地!——啊,正是因为做不到,所以才要攻城!才要交兵!”
舔了舔嘴唇,秦灿摇头说道,“那个女人,也太狠了,朱沧、杨进,好歹也是正三品、正四品的将领,说杀就杀了,还诬陷一个叛乱之罪……真是难以想象,那个女人竟然会是胤公的孙女!”
“是呢,”邓斌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真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话音刚落,邓斌皱皱眉说道,“可倘若真是这样,那就可以解释地通了,东军神武营四将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还有那些北戎狼骑……我听说这帮人在东军喂马,除了梁丘舞外谁也不服……”
秦灿、邓斌二人一听,当即结束了猜测谢安身份的话题。
根据昨日在偃师所看到的行军图的记忆,谢安还记得,在距离洛阳董四十里的东北侧邙山,有一座军营,叛军将领周良在这里屯扎有一万左右的兵力;而在距离洛阳二、三十里的东南角,也有一座叫做【郭】的小城。
至于第三波之后的攻势,那更是不必多说,这种单纯的消耗战,拼的就是持久,看谁先支持不下来,耗尽手中的底牌。
“咦?”秦灿、邓斌面面相觑,疑惑说道,“谢安?那个能够行使监军职权的参将统领?”
望着长孙湘雨那淡然自若的神色,谢安不禁回想起了梁丘舞曾经对他所说过的话。
“邙山军营与郭城,一定会派援军前来的!”长孙湘雨闻言自负地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说道,“南国公吕崧率八千南军越过洛阳,朝函谷关进发,这张栋不派兵追赶,倒还可以理解为过于谨慎,不想分兵,以免洛阳有何不测,那么邙山军营的周良呢?在我看来,此人所处的军营位置,也并非是绝妙的兵家必争之地,不过是洛阳的侧翼军队,为的就是在西征军包围洛阳时,好从背后率兵攻打,两面夹击……既然他也没有派遣追兵追赶南国公,换句话说,他的任务只是协助张栋死守洛阳!——眼下洛阳遭我军攻打,那周良又岂会袖手旁观?”
远远望着洛阳南城墙的战况,李寿微微叹了口气,听到这句话,谢安心中不禁也有种戚戚然。
谢安在心中暗暗感慨了一句,皱眉说道,“既然如此,更应该猛攻洛阳才对啊,你此前的目的,不正是为了打击城内守军的士气么?而一旦那周良率军赶来援助,从背后夹击我军,无论援兵多少,这势必会鼓舞城内守军的士气啊!”
“唔,据说他是那个梁丘舞的夫婿……”
如果不是她看准了张栋投入兵力想挽回劣势的时机,派出了那支奇兵,给城上造成了难以估量的伤亡,从而一举掐断了对方的士气,这一仗,绝不会有这般轻松。
“连这个也不知道么?”长孙湘雨皱眉望着谢安,看得出来她有些失望,在稍做停顿后,摇头说道,“【文伐】乃【攻心】具体应用之一,至于究竟是哪一些计谋……这种低层次的东西,自己回去翻书吧!”
——时间回溯到一刻之前,洛阳东城墙外——
至于第二波攻势,鉴于齐郝军气势如虹,任谁都会增派守军,加固南城墙的守备。
“是!”
所以说,张栋所有的应对,都没有出错,任何人摆在他的立场,都会那么做。
“可不是么!”接着秦灿的话茬,邓斌低声咒骂道,“当兵这么些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连坐之罪,那个女人,真亏她想得出来!”
“我倒是还记得她的话呢,”耸了耸肩,秦灿学长孙湘雨比划了一个打开折扇的动作,装模作样地说道,“点眼!——你三人的任务便是牢牢占据东城墙外的位置,休要叫援军越过你等兵马,袭刘奕军侧翼……”
“费将军怎么知道的?”邓斌疑惑地望着费国。
“……”郑斌张了张嘴,回忆着当时长孙湘雨的眼神,忍不住骂道,“信!怎么不信?看那个女人当时的眼神,好似准备将我等都杀了似的……这个疯子!——她就不怕引起兵变么?”
“【炎虎姬】梁丘舞?”秦灿闻言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
他这一吼,秦灿也醒悟过来,大声喊道,“休要管城上的守军,自有东北侧的李景将军替我等抵挡……前、后两队倒置,迎击来援兵马!不得有失!”
“那你怎么不动手啊?”秦灿笑着揶揄道。
糟糕,要赶在敌军的援军到达之前完成变阵啊!
“往脑袋上放呗!”主将费国淡淡说道。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秦灿松气般摇了摇头。
过了半响,秦灿忍不住说道,“喂,你们相信么,那个女人的话?”
“本王真有点同情那位洛阳守将张栋……”
望着谢安不知所措的模样,长孙湘雨咯咯一笑,正色说道,“虽然同样是攻心之计,不过我用的可不是【文伐】,而是【威慑】!——文伐耗时太久,我不喜欢,我习惯以最快的速度,击溃对手!”
呵,那个张栋,恐怕连自己是怎么输的都还没弄明白吧,做将军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这个我也听说了,也就是那次吧,陈纲被叫做【万夫莫敌的鬼将】……听说那时候东军的统帅梁丘舞赶到时,那家伙就剩半条命了,神志不清地咀嚼着一只敌军的耳朵……我都要吐了……”
不然,那自己这帮人,可就有大麻烦了……
“快!快!”
不对!
“是啊,也不知眼下战况如何……”另一位副将郑斌闻言微微叹了口气,继而自嘲说道,“我等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吧?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呼来喝去,此事传出去,这张脸真不知该往哪放……”
这两个人,非但在智慧上档次差地太多,就连着眼界,也有着天壤之别!
费国淡淡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最终,不是被压下来了么?整个偃师十万兵卒,谁也不敢放肆……被吓破胆了呢!”说着,他望了一眼自己两位同僚,低声说道,“被那个女人的气魄……”
再说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像你这样恐怖的记忆能力啊,混蛋!
“那陈纲在冀北战场,可是有着三百人冲击数万北戎狼骑的显赫事迹啊……当时那三百东军,全死光了,就剩那家伙一个,人家照样冲杀敌军之中,简直是不要命了,这种狠角色,换你你敢?”
“……”秦灿、郑斌对视一眼,默然不语。
而张栋越是小心谨慎,便输地越惨……
不可否认,长孙湘雨最初利用张栋谨慎的心理反过来制造了对守城一方而言可以说是致命黑烟,这一手非常漂亮,但是相比之下,谢安更佩服这个女人另外一点,那就是对于局势的精确掌握。
“哦?是么?”长孙湘雨似笑非笑地望着谢安,让谢安渐渐有种不自信的感觉。
郑斌闻言皱了皱眉,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说实话我不怎么相信,只不过……不信又能怎样?那个女人行事太独断了,过世的吴大将军作战之前都要召集全部将领商议呢,那个女人倒好,在行军图前傻站了半天,就说什么要在一天之内拿下洛阳以及周边的邙山军营以及郭城,还说什么拿不下来就是我等的过失……开什么玩笑?老子当时真想宰了她!”
温水煮青蛙,张栋这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蛙,在不知不觉间,就被长孙湘雨那一锅渐渐加热的开水给烫死了……
“有什么好准备的?不过是佯攻而已,派一队士卒上去吧,城上射一轮箭,就可以退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