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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梁丘舞总归是循规蹈矩的女子,自是不会在外人面前落谢安的面子,虽说心中对于谢安昨日心不在焉着实有些不悦,但还是仔细解释道,“昨日,就案发现场而言,于大人乃是死在轿外,死时,其手中握着一柄匕首,匕首上无任何血迹,想来,于大人在察觉情况不妙后,欲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反抗,多半是对方武艺颇高,于大人还不曾上到那贼子,就被该贼子所害……”
倘若是不认得的刺客,他留哪门子的线索?
被割断撕下的袖子、临死时握着的匕首、还有胳膊处的伤痕……
每当天子李暨需要动用天子玉玺时,需由中书侍郎张籍与门下侍郎蔡瑾分别所持有的一把钥匙,才得以打开秘库,也正因为如此,中书侍郎张籍与门下侍郎蔡瑾虽然职权甚轻,但地位却颇高,毕竟他二人掌着大周天子的玉玺。
且不说谢安与梁丘舞一行人,且说文钦来到宗正寺,将谢安如何应对正阳门外那些大学士的事告诉太子李炜。
谢安眼中隐约露出几分异色,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能性。
“眼下!”太子李炜不容反驳地说道。
一想到这里,谢安心中暗自感慨不已。
在他看来,于贺在临死前既然有这番异常举动,很有可能是他在临死前留下的线索,这说明什么?
心中暗自埋汰了一句,谢安点点头,望着于贺的尸体皱眉说道,“我觉得吧,于大人死前拿出匕首,或许并非是为了自保,他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割断自己的袖子……啊,于大人身上官服所缺的袖子,或许并非是刺客留下的,而是于大人自己造成的!——这个举动,可能有什么深意!”
谢安始终觉得,这天底下就没有能够难得倒那个妖孽般女子的难题!
正因为如此,在谢安看来,有贼人要偷盗天子玉玺的可能性极小,这样一来,那杀害了那两位侍郎的凶手,在上书房军机处寻找的东西,就只可能是那个了!
“原来如此,”谢安讨好般连连点头,忽而望着于贺裸|露在外的左手,疑惑问道,“那袖子又是怎么回事?”
在屋内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谢安那具尸体旁停了下来,默然观瞧。
而更让谢安感到在意的是,于贺右手手臂处,有一圈细细的血痕,好似是被匕首所伤。
而就在谢安准备离去的时候,他忽然瞧见了一具熟悉的尸体。
也正因为如此,军机处名下中书省至今不设【令】,只设【郎官】,亦称【仆射】,而前些日子在上元节之夜遇害的中书侍郎张籍,正是这中书省的上官。
谢安不自觉地缩了缩脑袋,讪讪一笑。
大周天子李暨的遗诏!
在荀正与文钦一脸古怪之色下,谢安望着梁丘舞张了张嘴,继而咳嗽一声,顾左言他说道,“没事,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不会吧?
甚至于,【中书令】这原本足以比拟丞相的超品职位,至今依然被天子李暨划在翰林院名下,不复入大周朝廷内权利的中心。
或许有人会说,有人很有可能是打算私盗天子玉玺、私拟诏书,但是事实上,这点却说不通,毕竟每一份诏书,中书省与门下省内都存有备份,一诏三份,一份中书省所拟的草诏,两份由门下省审核后所拟的正诏,而这两份正诏中,一份给接诏书的大臣,一份则锁入门下省的库房,留作备份。
御史台右都御使于贺……
文钦闻言吐了一口恶气,嘲讽说道,“那也与太子殿下无关,与朝廷无关,是那帮家伙自寻死路!”
“这次那谢安猜错了,并非什么龙阳之好这等可笑的事!”太子李炜站起身来,在光线昏暗的厢房内来回踱了几步,在深深吸了口气后,忽然沉声说道,“文钦,速速叫老五来见我,我有些事要问他!”
“深意?——隔断自己的袖子?这有什么深意?”屋内众人面面相觑,饶是荀正、文钦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更别说其余人。
“这个……”梁丘舞犹豫着摇了摇头,猜测道,“可能是在搏斗中不慎被对方割断了袖子吧……”
“眼下?”
这说明于贺认得杀他的人!
或许有人会问,大周天子李暨眼下明明还活得好好的,何来什么遗诏?
荀正是自己人,自然不会隐瞒什么,而看文钦的神色,他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么说,于贺用刀子割断自己的袖子,并非是指证凶手是断袖之癖的人这件事?
糟糕,连【少卿大人】都说出来了,看来自己这位笨媳妇是真怒了……
而如今,天子李暨的身体状况并不怎么乐观,不排除他已提前准备好遗诏的可能,这样想来,那个杀害了中书侍郎张籍与门下侍郎蔡瑾的凶手,多半是在寻找这份诏书,想知道天子李暨究竟意欲哪一个儿子继位。
断袖……
他想不出来,不代表就没有人想得出来……
【你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有龙阳嗜好的人?】
“这就奇怪了……”打量着于贺的尸身,谢安暗自嘀咕着。
在屋内众人想笑又不敢笑的目光注视下,谢安嘿嘿笑着望向梁丘舞,一脸讨好之色。
当时,为了稳固自己的皇权,天子李暨重开旧制,设丞相之职,置于上书房军机处,由心腹近臣胤公担任丞相之位,逐步架空殿阁大学士的权利,此后,又将殿阁更名为翰林院,从此,翰林院远离大周朝廷权利中心。
“是!”
被对方割断了袖子?
想了半天,只想地头昏脑涨,谢安也没想出来。
“竟有此事?”在宗正寺厢房内静坐、修身养性的太子李炜闻言哈哈大笑,拍着大腿戏谑说道,“老八这回可是撞到墙了!——撞得头破血流啊!——翰林院,这次可有大麻烦了,你猜,那帮倔强的书生会不会就一气之下绝食饿死在正阳门外了?”
曾经,这于贺是太子李炜手中的一杆枪,身为右御史大夫的他,多次按照太子李炜的致使,与谢安、李寿等人为难,甚至于,就算谢安与李寿平息长安叛军、得胜而返,此人依然不放过,欲以莫须有的罪加害谢安,当时要不是左御史大夫孟让与长孙家仗义相助,谢安又如何能够坐上大狱寺少卿的职位?
“嗯!”梁丘舞点了点头。
荀正与文钦闻言古怪地望了一眼梁丘舞,还没等谢安反应过来,梁丘舞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皱眉说道,“少卿大人,昨日不曾听到本将军对此的意见么?”
但事实上,历代天子都会在生前留下遗诏,提前将得以接任皇位的皇子名字写入遗诏,令左右近臣锁入秘库,任何人不得私自观阅,否则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一想到这里,谢安就感觉自己的心有些发虚,毕竟,除已故的大皇子李勇与刚刚脱掉安闲王爷帽子的九皇子外,其余七位皇子都有可能是这次事件的主使者,甚至于,就连如今有极大希望登基继承皇位的太子李炜,都难以排除嫌疑。
待回头找个借口,带梁丘舞、荀正等一干能够信任的人,走一趟皇宫,到上书房看看究竟也就是了。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有名无实,可上书房军机处名下中书省与门下省,依然是皇宫内至关重要的部衙,这一点无可厚非,自丞相胤公有意淡出朝廷权利中心后,一概大周外发的圣旨,都出自眼下由中书省与门下省主持的上书房军机处,甚至于,就连大周天子的玉玺,也锁在此处的秘库中。
他隐约记得,昨日梁丘舞好似是针对此事说过什么,只不过当时他当时正感慨于于贺的死去,并没有听得真切。
屋内众人顿时又瞧见,光禄寺卿文钦脸上的表情亦变得极其古怪,好似浑身不自在般松了松筋骨,皱眉摇头说道,“在本府所知的人里面,没有!”
咦?
天下间有哪个刺客闲着没事,去隔欲杀目标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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