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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年,丞相辖下、上书房军机处权利极大,几乎国中大小事务,皆要听丞相军机处裁决,继而再上呈天子李暨,这直接导致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三省】形同虚设。
莫非杀于贺的,是一个有龙阳之好的男人?
不是还有一位眼下被禁足在家中、可怜兮兮的长孙小姐么?
如此一来,便可以彻底杜绝假诏的出现,所以说,除大周皇帝外,其余人要私制诏书,难如登天,即便有了玉玺,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想来也好笑,当初的政敌太子李炜,如今已仿佛成为谢安的盟友,共同对付返回冀京的八皇子李贤,反而是过去相助过他谢安的御史台与长孙家势力,眼下却几乎成为了敌人、形同陌路。
甚至于,当时他还有几分小小的幸灾乐祸,也难怪,谁叫于贺之前那般处处针对他谢安呢?这下报应来了吧。
屋内众人太熟悉谢安这个表情了,见此,梁丘舞连忙问道,“安,你是不是瞧出什么来了?”
忽然,他心中一动。
啊啊,不行了不行了……
“这样……”谢安想了想,故技重施,附耳对文钦说了几句。
他发现,断袖处的上半部分,切口相当整齐,而且隐约还有两排牙印,但是断袖处的下半截,裂口处却显得颇为毛糙,仿佛是硬生生撕下来的。
心中涌起一个疑团,谢安手指平躺在木板上的于贺尸首,皱眉说道,“谁能告诉本府,于大人左手的袖子是怎么回事?”
恶!
这是怎么回事?
荀正不明就里,走到谢安身旁,屋内众人只瞧见谢安附耳对他说了几句,顿时,荀正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在犹豫了好半响后,这才摇摇头说道,“没有吧……据老哥所知,没有!”
天下第一多智才女,长孙湘雨!
在屋内众人聚精会神的关注下,谢安皱眉苦苦思索着。
见谢安打算遣散众人,屋内众人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这会儿已临近午时,虽说此案重要,可人还是要吃饭的,不是么?
谢安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寒,继而转头望了一眼荀正,朝他勾了勾手指。
比起替皇帝草拟诏书的中书省,门下省的遭遇更为尴尬,明明是审查、核实下发诏书的部衙,可比起近年来手中职权日益增强的尚书省六部而言,无论是中书省还是门下省,都显得可有可无,美其名曰【天子近臣】,实则有名无实,白顶着一品大员的帽子,手中职权却些许也无。
梁丘舞愣了愣,稍稍有些不渝,虽说她脑筋不慎活络,这方才这事,傻子都知道谢安、荀正、文钦三人私下议论着什么。
好嘛,方才是【少卿大人】,现在是【安】,要不要变得这么快啊?
想到这里,谢安朝着梁丘舞勾了勾手指,待梁丘舞喜滋滋地走近后,附耳在她耳边说道,“舞,麻烦你替我去一趟长孙侍郎府上……于贺留下的线索,我估计我是想不出来了,只有靠她了!——我现下不方便去长孙家,不过你应该没什么问题,见到她后,将这里的事告诉她,问问她,于贺留下的线索,究竟是什么意思!”
遗诏!
谢安心中暗自感觉好笑,不过脸上却未表露出来分毫,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梁丘舞是他的妻子。
这可是一个熟面孔啊!
就当谢安打算再最后看一眼这位曾经被太子李炜当枪使的御史大夫时,他忽然注意到,于贺身上官服左手边的袖子,竟被扯了下来,不知所踪。
见此,梁丘舞好奇问道,“安,怎么了?你瞧出什么了?”
先是将尚书省六部移出上书房军机处,在皇宫外城东、西两处增设六部各自的府衙,从而形成尚书省名下【六部九寺二十四司】的体制,这使得近年来尚书省名下六部尚书手中职权大增,然而中书省与门下省却未能从中获利,依然留在上书房军机处办理公务,万不及尚书省风光。
或许,这代表着另外一种意思……
中书侍郎张籍、门下侍郎蔡瑾两位大人遇害的真正地点,皇宫内苑,上书房!
断袖……
脑海中思忖着荀正与文钦的话,谢安的脑袋运作地飞快。
是为了偷大周皇帝的玉玺么?
谢安并没有将心中所想告诉众人,毕竟眼下卫尉寺署内停尸间人多嘴杂,更关键的是,光禄寺卿文钦,那可是太子李炜的人,谢安可不想节外生枝。
文钦闻言抱了抱拳,说道,“太子殿下,据谢安推断,那官袍上的袖子,是于贺自己撕下来的,谢安说,多半是能够以此追查到凶手的线索!”说着,他便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太子李炜。
“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我等先去用饭吧!”拍了拍手,谢安对屋内众人说道。
那凶手为何要行刺中书侍郎张籍与门下侍郎蔡瑾这两位有名无实的天子近臣,这正是谢安之前感到困惑的地方。
在屋内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谢安走近于贺的尸身,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于贺断袖处的边缘。
“此言再理!”太子李炜闻言哈哈一笑,颇为喜悦地说道,“能与本太子斗法那般久,那谢安岂是好对付的货色?老八的翰林院,这回可是颜面扫地啊,痛快!——不枉本太子白白将刑部尚书之职送给那谢安……对了,杀于贺的凶手查地如何了?”
然而近些年,由于丞相胤公年纪越来越大,即将退位让贤,天子李暨担忧下一任的丞相并不像胤公这般忠心,很有可能会架空皇权,窃取大周李氏江山,因此,天子与胤公私下商议,逐步削轻丞相职权,将这份职权分散到尚书省名下六部,借此加强皇权。
只有在两个特定的情况下,才可以打开秘库取出遗诏,要么是如今的天子李暨驾崩,要么是他改变主意,打算另令继位之君,因而取出旧诏销毁,再重新拟写一份。
谢安并不这么认为,毕竟天子玉玺虽说尊贵无比,但说到底,之所以尊贵,只是因为那是天子御用的玉玺,它象征着大周李氏皇权,单就其本身而言,不过是一块比较值钱的玉石罢了,何谈什么尊贵。
在三十余年前,当现任天子李暨初掌大权时,朝中并非是完全的【三省六部九寺二十四司】体制,其职权,大半在殿阁辅政大学士手中,其首辅学士称【中书令】,也就是如今翰林院大学士【中书令】的前身。
断袖之癖?
由于与梁丘舞、长孙湘雨这两位红颜知己相处多时,因此,谢安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关于大周的事。
似这般问题,谢安如何能向自己的妻子梁丘舞问得出口?想来,他也只有装作没看到了。
或许是注意到了梁丘舞有些吃味的表情吧,谢安暗自哭笑不得。
在文钦困惑的目光下,太子李炜细细一思忖,继而面色微变,难以置信说道,“你是说,是于贺自己撕下来的?”
这正是谢安眼下在考虑的事。
偷眼观瞧,文钦意外地发现,太子李炜的面色阴沉地可怕。
望着面前那两具苍白的尸体,谢安脑海中闪电般跃出一个地名。
杀这两位侍郎的凶手,究竟在上书房寻找什么?
于是乎,众人散去,梁丘舞按照谢安的吩咐径直去找长孙湘雨询问这件事,而谢安与荀正以及苏信等一干家将,则去找地方吃饭,至于文钦,他推辞了谢安一同邀请他到酒楼用饭的邀请,毕竟他要将侦查此案的每一个过程,向此时被关在宗正寺内的太子李炜汇报。
谢安原以为,于贺这是在指证杀他的凶手,是有龙阳之好的人,毕竟一提到断袖,他第一个就想到了断袖之癖,然而荀正与文钦二人的回答,却是杜绝了这个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