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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作为大狱寺少卿的谢安再清楚不过,毕竟他就听说过某个世家中的美姬因为惹恼了家中公子,惨遭毒打,活活打死,但是事后,那位公子却未作为人犯被起诉,原因就在于,一张薄薄的卖身契约。
正如王游所言,他那两位侄儿确实没有做什么,毕竟在太子李炜谋反之时,他们兄弟二人尚被李承关在府内的地下监牢内,可问题是,他们终归是太子李炜的护卫,虽说不曾参与谋反,但也难以彻底撇清关系。
在谢安疑惑的目光下,李慎似乎早已知晓屋外究竟何人,笑着说道,“王侍郎请进!”
不愧是【八贤王】李贤口中所称赞的,能与太子李炜抗衡而不落下风的枭雄,皇三子、【秦王】李慎!
谢安收了那么多银子,自是不会感到吃亏,而那些在他看来大为吃亏的官员、富豪,此刻想必也因为能与自己拉近关系而沾沾自喜。
在三皇子李慎府上大堂酒席宴中,谢安跪坐在殿内左侧的首位,这是一个极其尊贵的客位。
望着手中那张礼单上所罗列的贺礼,谢安不禁心生感慨。
望了一眼屋内其他客人身旁侍酒的美姬,回头看看自己身边女扮男装的金铃儿,谢安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门,毕竟自金铃儿喝退那两名美姬后,已有不少位宾客用怪异的目光打量谢安,至于那些人在胡乱猜测什么,不言而喻。
期间,坐在主位上的李慎不遗余力地替谢安夸大功勋,这使得殿内众宾客惊叹连连,不住地向谢安敬酒。
这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而在谢安下首以及对过那些座位中,还坐着另外一波客人,人数不多也就是二十来位,其中有几位是谢安感觉比较眼熟的朝中官员,至少坐在谢安下首的那位,他是认得的,那便是工部侍郎,王游王大人。
“这个……”王游舔了舔嘴唇,颇为尴尬地说道,“其实较真起来,下官两位族侄并没犯下过错,只是……下官就直说了吧,前太子李炜殿下身旁王叙、王孚兄弟二人,便是下官的族侄!”
不过她也知道,以她的力量,是无法扭转大周这种习俗的,并非她做不到,就连她与梁丘舞、长孙湘雨二女绑在一起,也办不到。
毕竟在谢安看来,其实五皇子李承才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皇子,拥有太子李炜这么一位爱护他的亲哥哥,李承在冀京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乎没有他得不上的。
在大周,主人打死仆从,是不会受到任何刑法的,因为仆从并不在【大周国民】这个范畴内,他们连【庶民】都不是,倘若冀京有位公子哥打死了一名百姓,作为大狱寺少卿的谢安有权将其缉捕,按律处置,但倘若打死的是其家中仆役,大狱寺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
“真多事!”金铃儿没好气地望了一眼谢安,继而抬手在脸上一抹,将那张人皮面具放入怀中,继而将头发盘起,用小几上一根竹筷固定,露出本来面貌。
可让谢安感觉有些意外的是,李慎闻言竟然面色平静,眨眨眼笑着说道,“谢少卿放心,小王早已预备了一点小意思,作为贺礼!”
为何回来赴这宴?
真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啊……
实在是高!
而事实上,谢安对于女色方面,确实缺乏一定的抵抗力,当然了,也不单单只是他,天下间哪个男人没想过左拥右抱、大面同眠,对吧?
不愧是众皇子中城府最深的皇子,日后封于汉中的秦王!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上,梁丘舞、长孙湘雨、金铃儿三女还是颇为情投意合的,联手一致对外,不给谢安任何招蜂引蝶的机会,因为她们很清楚自己所嫁的夫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要是不时刻盯着自家夫婿,那还得了?
何等高明的借花献佛之计?
不得不说,谢安此番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唯一有些遗憾的是,金铃儿始终在一边冷眼旁观,不难猜测,事后谢安所收的贺礼,肯定要被此女搜刮去大半,用以资助穷苦潦倒的难民,以及失却双亲的孤儿,只能说,金铃儿由于自己年幼时的遭遇,导致她对与她经历相似的难民、孤儿同情心泛滥,母性情感泛滥。
而如今听谢安这一解释,王游顿时明白了,毕竟冀京盛传,谢安对待自己的女人颇为爱护,说得好听是爱护,说得难听点,那就是惧内了。
或许是注意到有些人用惊愕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面容看,金铃儿心中着实有些不悦,毕竟她也是女人,岂会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不会吧?
值得一提的是,起先谢安坐下时,曾有两位李慎府上的侍酒美姬坐下谢安两侧,端杯斟酒,这是大周的传统之一。
就在谢安与王游相互吹捧之时,突听屋内响起一声冷笑,继而,有一个女声满带嘲讽地奚落一句。
这也是谢安最初颇为嫉妒这位皇子的原因所在,不过眼下,五皇子李承的【遗产】,那数十位色艺双绝的美姬,已成为谢安府上的住客,这倒是叫谢安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
王游瞥了一眼站在谢安身后的那位脸上有疤的女子,犹豫一下,拱手对谢安说道,“谢少卿,下官此番托慎殿下邀请大人,乃是为了下官两名族侄……望谢少卿能够网开一面,将下官两名族侄得以从大狱寺重牢内脱困,下官感激不尽!”
总之,那兄弟日后如何,就看担任大狱寺少卿的谢安如何看待。
王游本想说,【谢大人过些日子要迎娶的,不是东军上将梁丘舞与丞相胤公的孙女长孙湘雨么?】只是当着金铃儿的面,他不好说得太明白。
一个穷得甚至要变卖家当换取盘缠的王爷,在送出一封价值三百两的贺礼后犹面不改色,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玄机。
“官官相护……一丘之貉!”
“……”王游闻言面色一僵,错愕地望向谢安身后冷笑不止的金铃儿,表情实有些尴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般问道,“这位是……”
湘雨说的对……
酒过三巡,宴会中热闹气氛比起方才稍稍减弱,见此,李慎从主位站起身来,端着杯酒走到谢安面前,在与谢安对饮了一杯后,轻笑着压低声音说道,“谢少卿,你我侧厅商谈……请!”
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些位美姬并不是李承从冀京的青楼中找寻而来,那些女子,各个都是未经人事的年轻女子,她们大多来自于皇宫内的御乐坊,换而言之,那些女子原本可以成为宫廷内的乐师女官,向皇室献上歌舞,甚至于,这些女子还有资格参加选秀,若是被皇帝看上,那可以是一步登天,可想而知,这些女子究竟是何等的高素质。
且不说最后那红烛一对只是为了应应景,祝贺一下谢安的婚事,前面那一大堆的珍贵贺礼,那可是了不得,不难猜想,王游之所以下如此重礼,不单单只是为了营救他两名族侄,同样也是为了与未来的朝中新贵谢安打好关系。
“呵呵,哪里哪里,朝中事务,本府还要向王大人请教呢……”谢安笑着摆摆手。
谢安一听恍然大悟,他有些明白王游的意思了。
殊不知,谢安比王游还要尴尬,咳嗽一声,一脸歉意,压低声音对王游说道,“内人……内人……”
“原来如此……是啊,这些日,户部确实开销不少!——本府早前便知秦王殿下心忧社稷,今日得见,佩服,佩服!——可惜本府为了那几门婚事散尽家财,否则,定会资助秦王殿下一二……唉,说起来真是惭愧,谢某如今是穷得叮当作响啊,不比秦王殿下……”拱了拱手,谢安自怨自艾地说着场面话,不过却提前封住了李慎的嘴,免得李慎像对付李寿那样,找他谢安讨要银子。
想想也是,在梁丘舞、长孙湘雨都不在的情况下,替谢安倒酒的事,应该由她这位谢家三夫人来代劳,她如何能坐视一些不干不净的女子接近她的夫婿谢安?
这就叫本事!在别人意图找你要银子时,反过来狠狠敲对方一竹杠!
在大周,尤其是在冀京这座大周皇城,家中蓄养美姬的人家绝不在少数,其中家中蓄养美姬人数最多的,便是谢安与李寿曾经到其府上赴宴过的大司农宗正,府上美姬数量多达两百余名,而说到品质最优秀,无疑便是五皇子李承,他府上的美姬,虽说数量仅仅数十人,但是各个才艺双绝。
好家伙,白银两百万两,黄金五十封,锦绸三十匹,珠宝十挂,玉珊瑚一尊,铜马灯台两尊,白玉如意一对,红烛一对……
而王游显然是朝中老人,哪里会不晓得规矩,从衣袖中摸出一张红纸,递给谢安,轻笑说道,“听闻谢少卿不日即将完婚,下官稍备薄礼,不成敬意,望少卿大人笑纳……”
这还能有为何?
或许是注意到了谢安疑惑的目光,李慎笑着对王游说道,“王大人,这里都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哦,原来如此……”王游这才明白过来,转身朝金铃儿行了一礼,遗憾的是,金铃儿对他方才行贿赂的举动非常厌恶,冷哼一声,视若无睹。
“王大人……”谢安亦拱了拱手,继而疑惑地望着李慎。
当然了,不排除还是有几位宾客对于谢安这种不似常人的口味有些意外,毕竟金铃儿脸上那两道十字状的刀疤实在是太过于渗人,就连五皇子李承曾经也颇为纳闷,谢安怎么会喜欢这样面容丑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