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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日常(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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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注意到了谢安那极其不快的表情,那位文官眼中有些疑惑,毕竟根据多日来的接触,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刑部尚书还是蛮好说话的啊,今日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却不想谢安面色猛变,倒抽一口冷气。

“是老娘宠着你好吧?说什么有伤在身,尽使唤老娘……”说到这里,金铃儿这才注意到谢安捉狭的目光,脸颊当即绯红一片,嗔怒般用小手轻轻一锤谢安胸膛。

大周金银的兑换比例,大致在一比八到一比十三这个范围内上下浮动,因此无法确切地估算出这笔巨额黄金的价值,但倘若以一比十为例,那就是五百万两,足以在谢安前院那空旷的院子里码起一座小银山。

喜的是谢安不在意她面容上的瑕疵,待她极好,忧的是被这个小男人吃的死死的,哪里还有过去金陵黑道大姐的气势?

【缉南唐余党、太平军三代主帅陈蓦,悬赏一百万两黄金缉拿此人,擒杀此人可往京师刑部领取赏金,生死不论。倘有人包庇此凶贼,连坐叛国、谋反之重罪,诛九族!——冀京刑部。】

莫非梁丘公是因为这件事……

“大人,此乃下季要发往全国各地、叫当地官府悬榜捉拿的通缉名单,请大人过目……唔,上书房的意思是,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由刑部派遣发至全国各地!”

李贤那小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还真是大手笔啊……

“没正行……”金铃儿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叹了口气,摊上这么一位夫婿,真可说是喜忧参半。

不过话说回来,谢安亦感觉有些不对劲,毕竟据他的了解,近些年来国库可谈不上充盈,要不然也不会有意要削减四镇的军饷,可李贤这回……

皱眉望着手中的悬赏告示,谢安不得不佩服李贤的大方,毕竟倘若是他坐在李贤那个位置上,多半不舍得用这么一比巨款来悬赏一个人,尽管那人是太平军中的重要人物。

听闻谢安出言询问,梁丘舞愣了愣,脸上浮现出几分迷茫,继而抬手揉了揉额头,颇有些疲倦地说道,“可能是今日在军营操练将士有些累了,我先去洗把脸,抱歉……”说着,她望了一眼金铃儿,很显然那句道歉是对金铃儿说的。

几个时辰后,当谢安离开刑部府衙回到自家府邸时,心中依然还是那般不快。

“金姐姐生气了?就是开个玩笑嘛……”轻搂着金铃儿,谢安讨好似的哄道。

皱眉望着手中的这张悬赏告示,谢安忽然感觉方才还不觉得怎样的【冀京刑部】四字,眼下突然变得刺眼起来。

“哟,母老虎!”金铃儿带着几分笑意跟梁丘舞打着招呼。

说实话,其实早在前日,梁丘公便已派人来,请谢安到东公府吃饭,只是谢安一扫听李茂那时就在东公府,便以身上有伤为借口,婉言推辞了,虽说他很清楚梁丘公的目的无非是想叫李茂与他谢安化解干戈,但问题是,这件事真的是几句话能够化解恩怨的么?

对此,谢安暗自撇嘴,满肚子怨气,当日在朝会上怎么看李贤怎么不顺眼。

百万两黄金……

这不就是前几日没抓到的那个太平军【六神将】伍衡么?

谢安一听表情就有些不对,也难怪,毕竟中书省上书房,便是丞相李贤辅佐天子李寿处理国家大事的最高行政机构,也是他刑部尚书谢安以及其余六部的顶头上司。

谢安闻言双眉一皱,不悦说道,“本府管他上书房不上书房,有事叫李贤亲自来跟本府讲,在背地里搞这种小伎俩,平白辱没了他【贤王】的名号!——就这么跟上书房派来催促的人讲,就说是本府说的,留中不发!”

而最可气的是,他谢府上的损失,掌控国库开支的李贤竟然不叫工部给报销。

“怎么了?”在家无所事事的金铃儿一听说自己男人回来,赶忙就从后院来到了前院,待瞧见自己男人一脸的不愉快,本着同仇敌忾的心思,坐在谢安膝上,故作恶狠狠地说道,“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招惹老娘的男人?报个名出来,老娘夜里过去教训他一番,不打他一个鼻青脸肿,还道老娘的男人好欺负!”

那伍衡可是我揪出来了,凭什么赏给李贤那个不靠谱的家伙?

嘁!

尽管如今谢安也算是家有百万资财的富官,但跟冀京真正的世家、富商还是没法比,毕竟世人都说,大周的财富,有至少五成集中在冀京的世家、富豪手中,随便路上撞到一个,或许就是腰缠百万、千万的巨富,毕竟这里是冀京,乃大周天子脚下,想想当初谢安成婚的时候,工部的王游王侍郎拿出一张上写价值三百万两的礼单面不改色心不跳,跟那些动辄传承上百年乃至数百年的世家比起来,如今冀京谢家的财力,可谈不上殷富二字,不出意外,连冀京百富都排不进去,毕竟谢安手底下还没有专门替家族运营家业的商队。

很是出乎意料,那本是作为玩笑的招呼,竟叫梁丘舞虎目一眯,美眸中流露出几分若隐若现的怒意,紧接着,她周身竟泛起阵阵杀气。

唔,来瞅瞅上面写了些什么……

“余才不需要他……”说了半截,金铃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对梁丘公并不是很尊敬,连忙改口说道,“余的意思是,余出身刺客,所习的武艺与梁丘家一脉的武将所用武艺不一样……并没别的意思……”

“光天化日,在堂上搂搂抱抱,成何体统?难不成是要叫府上下人看夫君的笑话么?——下来!”

不可否认,梁丘公与胤公视他谢安如同他们的亲孙子般,毕竟谢安娶的是梁丘舞、长孙湘雨这般极受家族看重的孙女,而金铃儿都相对不受这两位老人重视了,毕竟两者间的关系又疏远了一层,因此,对于梁丘公此番邀请金铃儿一同前往,谢安感觉有些纳闷。

而他谢安嘛,也因为此事而负伤,连带着府上前院也被那一帮人狠狠摧残了一遍,据府上管家钱喜计算,损失高达上万两,虽说前院被摧毁大半那是因为梁丘舞的原因,可你要想,若是没有李贤那档子事,他谢安又如何会受伤?梁丘舞又何以会瞧见夫婿受伤而心中暴怒?

可结果呢?那伍衡没抓着,燕王李茂将忠心耿耿的部将乐续狠揍一顿,险些活活将后者打死,为此谢安暗自腹议,可能此事与李茂悄悄就离开了冀京一事有些关联,想来,若是这种乌龙事传了出去,那岂不是叫世人笑掉大牙?

想想也是,本来好好的事,那李贤非要将那李茂请到谢安家里,说得好听是为了给那个伍衡营造最佳的暗杀李茂的机会,当时那说得直叫一个信心百倍。

嘿,画地还真像啊……莫非是李贤那小子亲自操刀?

见此,金铃儿有些慌了,连忙扶住谢安,连声说道,“小贼?你不要紧吧?余……并非有意……”说到这里,她这才注意到谢安嘿嘿作笑的面孔,美目一翻,给了自家夫婿一个白眼。

金铃儿闻言俏脸一红,翻了翻白眼没好气说道,“说得这般……这般那个,真不像话,好似你一直宠着余似的……”

虽说谢安也知道东公府最终还是会站在他的一边,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叫他们祖孙二人为难,至少眼下没有必要,除非李茂日后彻底暴露出了其野心,公然对抗冀京朝廷,意图夺走属于李寿的大周天子皇位。

望着她那副紧张的模样,谢安心下好笑,揶揄说道,“或许是听说金姐姐亦是武道中人,打算破例传授金姐姐几招呢!”

“难道不是么?”谢安眨了眨眼睛,揶揄说道,“昨晚不才宠过金姐姐么?”

要知道,虽说谢安方才暗自也在腹议李贤,但那其中玩笑的成分占据大半,可眼下,谢安心中着实升起几分不悦。

最可气的是,明明是负了伤,可谢安还不能向朝廷请假休息,用李贤的话说就是,身为刑部尚书,要为下面的人作以榜样,幸亏当时那是在皇宫内上书房,有胤公这位得见李茂退去而来嘉奖小辈的老人在,谢安仅仅用满带着愤怨的目光扫了一眼李贤。

而如今这李贤,默不作声,也不与他谢安通个气,就弄出这番事来,借着公事之便,挑拨他谢安与大舅子陈蓦的关系,这着实令谢安感到极其不快。

对此,冀京朝廷非但没有任何抱怨,甚至于有不少官员得知此事后暗自庆幸,庆幸对于冀京而言最糟糕的场面终究没有发生,毕竟冀京虽说是大周国都,可驻扎在安平国附近的军队却也就只有【四镇】与冀州军,一旦与北疆开战,说句实话,倘若冀京朝廷不将驻扎在各地的军队调集过来,还真不见得就能打得赢李茂麾下那支久在北疆、作战经验丰富的十万虎狼之师。

听着金铃儿那一番极具黑道口吻的话,谢安忍不住笑出声来,爱怜地用手轻轻一刮金铃儿的鼻子,轻笑着说道,“真没白疼金姐姐,真贴心……”

想到这里,谢安眼中泛起几分浓浓担忧。

然而话说回来,羞恼归羞恼,对于嫁给谢安一事,她可不曾后悔过,甚至于,她时常暗自幻想,倘若在她十三岁破相之前就能遇到谢安,那该多好,毕竟这样一来,她就不必再时刻在意自己脸上那两道刀疤,不过想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乐了,想想也是,在她十三岁的时候,谢安才多大?八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