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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送!”卫庄微笑道。
“齐植?——莫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叛徒!”徐乐闻言面露不忿之色,旋即有些着急地正色说道,“卫庄,虽说我等此前有诸多矛盾,不过眼下,还是以大局为重,可好?你我皆是太平军人的人,不是么?——我不能离开周军过久,免得遭到怀疑。”
“卫庄?——竟然是你?你竟然在牛渚?”
“具体如何暂时无从得知!”苟贡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过,此人方才那不情愿的样子,显然是装出来的……看样子,巴不得想借机避开我军大队人马眼线。——老三,当真有兄弟瞧见有人从牛渚太平军营寨的方向而来么?”
时至傍晚日落时分,随着天边的日光愈加稀薄,徐乐心中的烦躁亦愈加增多,坐在一堆篝火边皱眉注视着跳跃的火苗。
“好好好,既然你是真心实意,那么,你到时候就配合我军,你就如此如此……”说着,他在徐乐耳畔低声细语了几句,只听地徐乐连连点头。
【于山林中打猎……来得好!正好借此机会去接触枯羊派来的将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是,周军之中也未必所有的人皆对这场胜仗报以欢喜态度,比如说原太平军猛将,徐乐。
因此,在第二番交锋中,枯羊毫无悬念地败给了谢安,败因显然便是经验与见识的不足。
似乎是注意到了脚步声,徐乐抬头瞧了一眼,眼中焦躁的神色顿时为谨慎与紧张所取代,故作不悦地呵斥道,“该死的,本将军叫你等去收拾柴火,何以归来这般迟?”说着,他朝那百人将眨了眨眼,毕竟四周到处都是来来回回忙着建造简易营寨的周兵。
【该死的混账!】
从信中的字里行间,徐乐不难看出,枯羊对那份箭书是否他徐乐亲笔所书报以怀疑,是故约他深夜到附近的小林中会面。对于这一点,徐乐倒不怎么在意,毕竟里应外合这种事,本来就需要更为缜密的计划方能顺利,更何况,为了出于心安,徐乐也希望能亲眼见到枯羊,再不济也得是枯羊麾下的大将,他所认得的大将,免得被谢安所算计。但问题是,如何才能在附近周兵们的眼皮底下悄然混出去,顺利地与枯羊派来碰头的使者会面呢?
苟贡笑眯眯地望着徐乐离去的背影,直到后者走出二十余丈远时,他这才缓缓收敛脸上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这些阻碍,使得徐乐向周军报复的计划,一次又一次地遭到搁浅。也难怪,毕竟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就算是曾经不善于动脑、行事鲁莽的莽夫徐乐,心中多少也有了几分城府与心计。
徐乐暗自在心中大骂,毕竟连傻子都看得出苟贡此言有意是在试探他。
终于,徐乐按耐不住了,不舍放弃这次大好时机的他,主动派遣了自己的心腹人,将一封他亲笔所书的书信以箭书的方式射入了牛渚太平军大营。
但正所谓势单力薄,在刘晴、齐植相继投向谢安一方后,徐乐在周军内的处境愈加不利,越来越多的原太平军士卒在谢安的游说下逐渐倒向了周兵,这使得徐乐麾下的死忠分子越来越少,以至于到眼下仅剩下寥寥四五百人。
“太平军……”深深注视着苟贡,徐乐毫不掩饰眼中的怒意,一字一顿地说道,“苟少卿觉得将这些事透露给徐某真的好么?”
但遗憾的是,徐乐高估了枯羊,同时亦低估了谢安。也难怪,毕竟枯羊眼下年仅弱冠,平时又没有精于兵略的良师教导,除了与生俱来的聪明才智外,主要还是靠累积经验与自己摸索,如何能在短短三年内便成为一介名将?反观谢安,虽说素来不喜张扬卖弄才华,但他终归拥有着超越整个时代的见识,甚至还有极其擅长兵略的二房夫人、鸩姬长孙湘雨细心传授用兵,纵然依旧是缺少实践经验、顶多也只是纸上谈兵的程度,又岂是枯羊能够匹敌的?
“哼!”徐乐不再说话,冷哼一声,带着心腹士卒拂袖而去,看似是一脸不情愿,可又有谁知晓他心中的欢喜。
但是在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后,本来对周军报以恨意的齐植,在刘晴的穿针引线下,与周军、与谢安走地越来越近,甚至于到最后,心甘情愿地转投周军,作为冀州兵的一员。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徐乐感觉难以置信。
直直注视着那棵树半饷,漠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甩了甩脑袋,一纵身消失于夜幕之下。
不可否认,徐乐绝对是一位堪称忠义的太平军大将,即便看中他武力的谢安多次用名利诱惑,想真正收服这位武艺堪比廖立的大将,但可惜的是,徐乐丝毫亦不心动,哪怕事隔多时,亦念念不忘想为了他所效忠的太平军第三代总帅梁丘皓以及全军覆没的五万太平军,要向周兵报仇雪恨。
寥寥四五百人,如何颠覆数以十万计的周兵?
或许徐乐万万也不会想到,他所寄托希望的太平军年轻将领枯羊,其实正是他所深恨的周军总帅谢安的四房夫人伊伊的亲弟弟,即谢安的小舅子。
记得当枯羊在此前那次试探性的攻击中攻入周军的横江水寨,让三万冀州兵碰了一鼻子灰后,徐乐简直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在回到自己的帐篷后喜不胜喜。
总结着那张纸上所写的信息,徐乐注视着面前的篝火,不时地面露犹豫之色。
或许,这位来去无踪的一流刺客依然还惦记着当初在湖口时徐乐夜袭周军大营,害得他漠飞与金陵众的丁邱皆被谢安暂时革职的恨事,恨不得将那罪魁祸首徐乐杀之而后快。
“阿呀!”瞧见徐乐那愤怒的神色,苟贡也不在意,连连摆手笑呵呵说道,“徐将军的心意苟某知晓,只负责大人的护卫安全,不参与与太平军之间的交锋……你看看我,又将此事给忘了。——总之,大人这些日子车马劳顿,劳烦徐将军替大人打些野味来……”
气愤填膺之余,徐乐与齐植二人走得越来越远,以至于到近几日,已到了见面都不再会打招呼的地步。
只见纸张上用潦草的字迹依稀书写着两行小字,大抵就是约什么时间派哪位将领与徐乐见面接触的话,看得徐乐不由微微皱眉。也难怪,因为他在周军内可不如齐植那么自由,毕竟谢安虽说想收服徐乐,但至今对他也没几分信任,虽说徐乐还是他的护卫军之一。
抱了抱拳,徐乐转身便走,他丝毫没有主意到,在附近一棵树的树干上,做周军寻常士卒打扮的漠飞正居高临下冷冷地瞧着他。
他实在想不明白,何以先前还占据优势的枯羊,竟在此番的战事中败地这般凄惨、狼狈。
忽然,漠飞眼眸闪过一丝警惕之色,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望向此前卫庄所呆的位置,但是,那里却空无一人。显然,见徐乐离开,那卫庄也离开了。
“好,那就言归正传!”微微一笑,卫庄向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你送来的箭书,枯羊那小家伙收到了,倘若你当真有心为我军做内应,那可当真是我军之福!”
心中这般想着,徐乐不动声色地将手中那不可告人的书信悄然丢入篝火,看着它瞬间化作灰灰,继而静等苟贡走到眼前。
虽说当时是为了所效忠的总帅梁丘皓而心甘情愿地将六神将的职位让给了枯羊等人,可话说回来,徐乐等人心中多少有些芥蒂,平日里也不怎么待见枯羊等人,亦不与他们深交接触,甚至于没有几分好感。
“将军恕罪……”得徐乐眼神示意,那百人将心领神会,慌忙告罪,期间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叠地很小的纸来,悄然塞到了徐乐手中。
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
“唔!”漠飞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一行二十余人,其中有四五人趁着收拾柴火的机会离开了附近,失去踪迹大概一个时辰……”
【那漠飞竟被派往了牛渚?】
旁边传来一声低沉的问话。
“这徐乐心中不忿、故意怠慢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再者,碍于刘晴与齐植二人面子,大人不想过多逼迫这徐乐……”漠飞低声解释道。
“哼!”徐乐轻哼一声,冷冷说道,“苟少卿有何贵干?”
但不知为何,漠飞方才却感觉仿佛有人在打量他所在的位置。
对于周军而言,这绝对是莫大的喜讯,就算是如今已投靠周军的原太平军六神将之玉衡神将齐植,心中亦不由升起几分喜悦。毕竟在相处了近乎几个月后,齐植对周军亦逐渐产生了几分归属感。
倒不是说刘晴与齐植对徐乐如何如何,只不过是徐乐始终无法忘却那段与周军的仇恨,伺机找寻着向周军报复的机会。只可惜,对于这位尚未真正归顺的原太平军将领,谢安也不至于傻到对其毫不设防的地步,无论何时何地,始终会有一名周将监视着他。其中有大半时间乃武艺丝毫不逊色徐乐的周军猛将廖立,有时则是谢安麾下最强的刺客,东岭众四天王的杀人鬼、镰虫漠飞。甚至于,就连曾经的同僚齐植,亦在谢安未曾吩咐过的情况下,派心腹人关注着徐乐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