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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种事司空见惯,他枯羊亦清楚魏虎军在回到广陵后势必会遭受这样的命运,不可能一直由他枯羊代掌,但是……
“太冒险了,大帅……”
似乎是猜到了枯羊心中所想,王威如实说道,“本来那时末将确实准备私下处理了此信,结果刚出城守府没几步,就忽然接到警报,说王建将军反……咳,说王建将军攻了西城门……”
顿时,枯羊的声音戛然而止。
“多谢枯羊大帅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多谢枯羊大帅助我等擒杀了叛贼卫庄,用其首级祭奠大帅……我等感激不尽!——此番,我等是为向枯羊大帅告别……”
“不送……”
毫不夸张地说,就算伍衡在见到枯羊后当即将其扣押、甚至是将他处斩,王建与徐常都不觉得有丝毫意外。毕竟算上横江、牛渚那两回,枯羊算是三战败于周军之手,非但损兵折将,最后就连金陵这座至关重要的城池也弄丢了,可想而知伍衡将会是何等的震怒。
枯羊闻言苦笑一声,用略带嘲讽、略带怀念的口吻喃喃说道,“还是真阿虎会做的事……家姐在信中写了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张洪摇了摇头,正色说道,“魏虎将军亦是我太平军猛将,尽管岁数年轻,兼之又有六神将与五方天将之别,不过张某可是素来敬仰魏虎将军的……”
可能是注意到了枯羊的异样表情,伍衡歉意地望了一眼枯羊,摆摆手连声笑道,“好好好,无论怎样都好,枯羊,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
而如今,虽说枯羊手中的兵力从三万人锐减至两万人,但是这两万人却都属于天枢军,是枯羊名正言顺的直属部队。换而言之,看似是枯羊手中的兵力变少了,但实际上却是恰恰相反。
“放心吧!”勉强堆起几分笑容,枯羊轻声宽慰道,“阿虎生前对伍帅忠心耿耿,枯羊以为,伍衡想必会将你天权军留在帐下听用……”
“但愿如此吧……”王威以及同行的陆雍闻言苦笑一声。看得出来,他们对枯羊的话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如果说王威死在费国手中还算是可以理解为身为武将的宿命,那么陆雍的死简直叫枯羊难以想象。
王建与徐常闻言面面相觑,尽管他们也知道枯羊的心意只是想祭奠一下魏虎,顶多再加上一个张奉,至于楚平、郭胜等将,不过是陪衬罢了,可问题是,眼下在城内祭奠战死的将领们,这真的合适么?
果不其然,待晌午前后,王威与陆雍二人又回到了枯羊的住所,而这次,他们竟是来向枯羊辞别的。
而与此同时,屋内的伍衡却不知为何已走到了屋门旁,冷眼瞧着枯羊离去时的背影。
平心而论,王建与徐常说的不错,毕竟在大战之前办丧事,祭奠的还是己方的将领,这是相当触霉头的事。
就在枯羊低着头向伍衡眼下所居的郡守府走去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
枯羊心中大怒。可能是当时他杀气腾腾的双目惊走了一大批太平军将领吧,以至于魏虎等人的白事终归还是操办的颇为平静,至少没有节外生枝。
再复两日,广陵城外西南侧,枯羊的姐夫、大周朝廷刑部尚书谢安在安抚罢金陵后,率军抵达。因为要为金陵那场动乱善后,谢安比枯羊晚到整整两日。
“……”可能是没料到枯羊竟说得这般直白,伍衡微微一愣,旋即摇头说道,“本帅觉得,枯羊你是多想了,皆是太平军弟兄,赵涉与杜芳又岂会故意害死王威以及……那陆什么?”
充其量也不过只是马前卒罢了,再说得通俗些,就是炮灰,就是弃子,就是供那两位天将大人在与周军厮杀时致胜的道具罢了。
“哦?”伍衡闻言抬起头来,轻笑说道,“你是觉得赵涉与杜芳二人的决断有误?”
待枯羊走近后,张洪压低声音,用充斥着歉意的口吻低声对枯羊说道。
似乎是注意到了枯羊的异样表情,王威一脸尴尬地解释道,“魏帅本来是不想私拆枯羊大帅的家书的,只不过后来卫庄在魏帅面前透露了枯羊大帅曾在横江小舟上私会您的姐夫谢安,魏帅心中起疑,于是就……”
而对此,枯羊的感慨就只是庆幸,庆幸他在与姐夫谢安沙场对阵时,其姐夫从旁并没有这两位猛将帮衬,否则,实在是不堪设想。
不过这种事,枯羊其实也早在意料之中,毕竟当王威与陆雍结伴向他来辞行时,枯羊便已经预感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只是不好说出口罢了,毕竟太平军第四代总帅并非是他。
可能是觉得战败投降终归有些有损颜面,徐常在说这话时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有劳了!”将亲姐姐伊伊的家书放入怀中,枯羊感激地抱了抱拳。
说实话,早在与金陵军一同前来这广陵的途中,王建便不止一次劝说过枯羊。毕竟当时金陵城内就属枯羊、魏虎、卫庄三人职位最高,一旦金陵失陷,伍衡势必要问罪三人,而最关键的在于,另外两人魏虎与卫庄皆已丧命,这就意味着枯羊得独自面对伍衡的愤怒。
“对,陆雍!——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再者,周将费国,那个我太平军曾经的叛徒可不简单,即便是因为殿后,不过归根到底,王威死在他手中,也只能说是运气不佳……”
究竟该说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呢,还是说旧人已逝,诸般情义皆没?
“运气不佳……”枯羊喃喃念叨一句,忽而问道,“那敢问伍帅,陆雍呢?”
“是伍帅发下的命令么?”枯羊沉声问道。
“是……”枯羊点了点头,继而抱拳沉声说道,“枯羊对王威、陆雍二将死报以质疑!”
“先是王建将军攻下西城门,随后就是张奉将军与徐常将军先后反攻城内,当时事态紧急以至于末将忘却了此事,一直将此信贴身收藏,直到方才准备换一身衣甲去城外中军天将赵涉大人帐下听用时,这才注意到末将衣甲内还夹有此信,因此顺便送来,交予枯羊大帅……”
【世态炎凉!】
瞧见伍衡正站在屋内桌旁,紧盯着桌上的行军图苦思冥想,枯羊深深吸了口气,抱拳唤道,“伍帅!”
“当不起枯羊将军这句天将大人呐……倘若枯羊将军当真要如此较真的话,那张某也只好唤枯羊将军你为神将大人了……”张洪笑呵呵地说道,“至于张某此行嘛,也不为其他,枯羊将军也知晓眼下广陵城外皆是周军,城内的粮草储备,已成为我军一个至关紧要的难题……待会面见伍帅,张某便是要向伍帅上呈此事!”
“可不是么,大帅……”挠挠头,徐常亦低声说道,“末将觉得吧,咱这样还不如顺势就投了周军,总归大帅有您姐夫那条路子在……”
也难怪,毕竟枯羊的好兄弟魏虎便是被五方天将其中之一的左军天将卫庄给害死的,再者就连他枯羊也险些被卫庄设计所活活烧死,因此,枯羊对这些位所谓的五方天将,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事实证明,王建与徐常所言不虚,尽管枯羊邀请了不少人,但是最终前来赴约拜祭的却寥寥无几,可以说,不是牛渚军将领便是金陵军将领。
枯羊的话还未说完,那边伍衡也不知是才瞧见张洪,诧异说道,“张洪,你怎么来了?”
在那般漆黑的深夜,陆雍哪里知道马聃的真正目标,见其攻打自己小营,便按照计划向杜芳发出求援信号。结果,当杜芳战意浓浓地率兵围住那片丘陵时,他所立营的大营却遭到了马聃的袭击,马聃一把火将他的营寨又烧了个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