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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那样的……”眼瞅着廖立脸上那与皇叔刘言极为相似的笑容,刘晴顿时大为着急,一张俏脸憋得通红,连声辩解道,“我真的只是随便走走,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
“咦?”刘晴闻言愣了愣,好奇问道,“这回没有让秦可儿代为草拟么?——让李贤代笔也行啊。”
“是是是……”廖立笑眯眯地点头,口中连连称是,可若是要问刘晴的话他究竟信了几分,恐怕是一丝也没有吧。
【不甘心么?当然是有的……要不然,我刘言也不会默许伍衡那一声十三殿下的尊称。或许我也只是嘴上说放下了,但心中,多少还是希望伍衡能够成功吧?
刘晴了然于胸般地点了点头,毕竟她在周军内也不是白白呆了那么许久日子,岂会不知漠飞的实力?要知道,漠飞虽然当不起一人成军这个称号,但他却拥有着一人倾一城的可怕实力。其暗杀行刺的技法,就连梁丘皓亦不敢小觑。
那不以为意的语气,更是撩拨得刘晴心头火气,她二话不说走上前拉出谢安的衣袖,一边拉扯一边斥道,“你还算是大周的臣子么?李贤可是为了如何安抚江南忙了个彻夜,你倒是好,草拟一封捷报还在这里偷懒……”
隐隐地,谢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加紧拆着书信。
“哦。”廖立闻言这才恍然,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不知刘军师欲往何处散心,末将愿在旁护卫!——终归城内尚有广陵刺客那些贼党潜伏,不是十分的安全。”
然而,当她瞧见本应当在屋内矜矜业业草拟捷报的谢安竟悠闲地躺坐在懒椅上时,她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竟忘却了方才的慌乱,恼怒地斥道,“喂,你不是在草拟捷报?”
可惜的是,廖立这一番好心的热情,却是叫刘晴犯了难,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谢大人,很关心你哦……”
自从自己懂事起便一直陪伴于左右的、堪比兄长的他们,一个个都不在了,最终只留下了自己一人……
“十余年前……有过不甘心么?”
毕竟在她看来,她对谢安的价值也就仅仅只是对付太平军而已,如今太平军已平定,谢安还会需要她么?
“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么?”回想起伍衡临终前那番话,刘晴心中没来由地一阵苦涩,喃喃说道,“那个家伙倒是说得轻巧……明明他夺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而这时,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此人将身影伏在栏杆上,清澈的目光注视着池子里的游鱼,微笑说道,“啊,结束了呢!”
一想到这里,刘晴倍感心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晴气呼呼地打断道,可看她神色,却明显有些心虚。
谢安定睛一瞧,见是部将苏信,遂问道,“冀京?是家书么?”
而与此同时,刘晴以慌不择路地来到了谢安的居所附近。
仅仅只是懦夫而已!】
“恨?”刘言错愕一笑,旋即摇头说道,“这是必然的吧?李贤并没有做错,我为何要恨他?倘若我俩身份对调,我也会同样会这么做的!——这可不是什么逞义气的事!”
顺着廖立所指的方向一瞧,刘晴这才注意到,在那棵树的树干上,东岭众的杀人鬼镰虫漠飞,正靠着树干坐在树枝上打盹。虽说是打盹,可当廖立抬手指他的时候,他却睁开眼睛瞧了一眼,继而朝着刘晴微微一点头,权当是行礼。
或许这才是她眼下感觉不适的真正原因吧。毕竟最开始,刘晴可是为了借谢安的力量向伍衡复仇这才加入了周军,可如今伍衡已死,她还剩什么理由继续呆在周军之中?可若是离开周军,天下之大,又有何处是她刘晴容身之所?
啊,我刘言,只是一个将希望投注在他人身上的懦夫而已……
“咦?难道不是么?”眨了眨眼,刘言脸上故意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
听闻此言,刘晴顿时满脸通红,一把打掉刘言的手,嗔怒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眼下的廖立,那可是相当了不得的人物,他是冀州军中除费国与马聃外,第三位拥有自主作战权限的偏师主帅。这份权限,意味着廖立可以不尊来自于主力军的将令,随时可以按照当前战局形势改变策略以及战术。整个冀州军十万兵中,就只有费国、马聃、廖立三人拥有这份权限。
倘若是别人将谢安称呼为那家伙,廖立多半会勃然大怒,可眼下刘晴这般称呼,却是让廖立脸上的笑容更甚,他悄悄说道,“没有猜错的话,大人应该是在草拟捷报!”
“刘军师?——末将廖立,见过刘军师!”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唤。
刘言显然是从刘言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火药味,不过他倒也不在意,轻吸一口气笑着说道,“是啊,确实是获利不少!——非但在获封了‘安南王’这个称号,还能在冀京获得一座豪宅居住,这辈子想来是衣食无忧了,唯一遗憾的是,这次恐怕真的要与江南红楼那些姐姐妹妹们长别了……”
【是么?赦免了太平军降卒的死罪么?】
“不,大人,是国书!——由御书房发下的国书!上面还有陛下的玉玺印章!”苏信沉声回禀道。
走了……
“你猜?”刘言眨了眨眼睛,笑嘻嘻说道,“虽说晴儿侄女智慧远超我辈,可也莫要将叔叔等人都当成傻子嘛……”
“这丫头……”望着刘晴逃跑似的奔远,刘言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旋即抬头望向天空,长长叹了口气。
“急什么……”躺在懒椅上的谢安老神在在地说道,说完才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睁开眼睛瞧了一眼刘晴,随即更加慵懒地说道,“什么啊,是晴丫头啊……”
“是这样的,”摇了摇头,廖立轻声解释道,“谢秦氏今早便在丁邱与苟贡两位大人的陪伴下去搜寻广陵刺客了……据谢秦氏所言,广陵刺客有一半是孤苦无依的弱女子,行馆中的刺客们,也不全然都是歹徒,罪魁祸首,只是广陵刺客之首万立!所以大人叫苟贡与丁邱两位大人陪伴谢秦氏去拉拢广陵刺客,毕竟江都广陵刺客擅长收集情报,其遍布全国的情报网,是东岭众与金陵众都不具备的!
因为已没有像梁丘皓、杨峪、伍衡那样忠心于南唐、忠心于太平军的臣下了……
“你才吃错药了呢!”气鼓鼓地说了句,刘晴没好气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太平军!”
“……”刘晴转头望了一眼来人,发现却是南唐皇族刘氏的十三殿下,按辈分她得尊称一声叔叔的男人,刘言。
刘晴抬起头来,她这才发现周军大将廖立正朝着自己叩地行礼。
“唔?刘军师?”见刘晴表情不对,廖立走上前一步,追问道,“刘军师怎么了?莫非有什么事?”
只见谢安细细一扫国书上所写的文字,双目下意识一眯,眼中隐约露出几许难以置信的震撼。
“廖将军免礼……”刘晴抬手说了一句,请廖立起身。
“呵!”微微一笑,谢安调侃道,“平常,你好似不会这般关注我是否勤于公务吧?怎么了?吃错药了?”
摇摇头,刘言朝着八贤王李贤的卧室走去。
可笑了,她可是南唐公主的女儿,体内流淌着南唐刘氏皇族的鲜血,怎么可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最好的结局,恐怕也只是像她皇叔刘言那样,从此被迫居住在大周的京师冀京,成为像笼中金雀般的存在,再也没有丝毫自由。
“别激动别激动……”见刘晴一反常态,谢安心下很是吃惊,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只看得刘晴浑身不自在。
“你……我……我才懒得跟你在此废话!——你就好好去当那什么安南王,混吃等死得了,反正李贤要用你安抚江南,断然不会加害你!”狠狠瞪了一眼刘言,刘晴蹬蹬蹬跑远了。
正如谢安所说的,或许她心中的恨意,仅仅只是针对伍衡一人而已,可随着伍衡的服毒自尽,她那份恨意早已荡然无存。
说白了,关心太平军只不过是她刘晴一时想出的借口罢了。
“是的!——大人与贤王爷都不欲追究过深,此战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如今战局已定,再行杀戮,有违天理人伦,所以,只要是愿意投降的太平军士卒,一概免却死刑,不过要充军十年,至于那些冥顽不灵,依然想着要反抗的,那就……”廖立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刘晴显然已经听懂了。
【漠飞么?】
“哼!”见刘言提起伍衡,刘晴眼中浮现出几许复杂神色,冷笑着嘲讽道,“我可比不得十三叔这般没心没肺,在我……在太平军最艰难的时刻,十三叔混迹于广陵各大青楼,与那些红尘女子嬉笑打闹,这日子过得是何等的惬意!”
“哦?廖立他们没有告诉你么?”谢安意外地瞧了一眼刘晴,纳闷说道,“廖立、成央他们如今对你,说句忠心耿耿恐怕也不为过呢,他们没有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