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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北地雁门的狼(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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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奔跑的速度……提上来了!”说这句话时,梁丘公的面色变得无比的凝重,因为他很清楚,用那样飞快速度冲锋的马聃军,那是绝对不可能像方才那样中途掉转方向的,哪怕这支骑兵的骑术再是精湛。倘若强行掉转方向,那么,或许用不着北疆军出手,马聃这一万骑兵就会尽数折在这里,因阵型大乱、自相践踏而全军覆没。

此战过后,冀州军二军偏师主帅马聃名声大噪,天子金口嘉誉。

同样注意到了这件事的文钦心下暗暗猜测道。

“投枪!”

而此时,吕公以及南军的林震、乐俊、卫云三将,早已指挥着南军士卒来到了各自的防守位置,卫尉寺卿荀正,亦指挥着弓弩兵想方设法射杀攻城的敌军,此时李寿身旁,只剩下梁丘公与文钦二人。

而梁丘公亦在旁边称赞,虽说他们都知道安平国是冀州军演习训练的主场,境内一草一木冀州军将士烂熟于心,可即便如此,能凭借着熟知地形的优势在半个时辰内将渔阳铁骑甩脱,再行溜达回来向燕王李茂挑衅,这可不是一般军队能够办到的。

“梁丘公所言极是!”

然而实际上,渔阳铁骑又不参与攻城,多一万与少一万对这场攻城之战又能有什么改变?

伴随着一声沉喝,作为钺面的马聃与苏信两支骑兵不约而同地弃枪取刀,右手紧握着马缰,左手捏着砍刀,将刀刃冲前,平着倾斜搁在马背上,借助战马冲锋的强大力道,什么都不必做,便轻而易举地将沿途的北疆军士卒割伤了一大片。

纵然是心高气傲的文钦,此番也不得不佩服马聃的领兵水平,毕竟他的对手可是北疆大将肖火所率领的一万渔阳铁骑,绝非是寻常队伍。

【雾?大正午的起哪门子的雾?】

【非但甩脱了一万渔阳铁骑的追击,甚至还有闲情点燃一片林子舒缓我冀京在防守上的羸弱么?这马聃……还算有点本事!】

“呜呜——!呜呜——!呜呜——!”

比起之前,李寿显然要憔悴许多,非但眼眶凹陷、眼袋明显,就连下巴处的胡渣也是乱七八糟,哪里还有身为一国之君的堂堂仪表?但不可否认,正因为这一个多月吃睡在城头上,与守城的军士同甘共苦,这使得李寿的气势看起来比先前强大了许多,隐隐有从懦弱仁慈之君像霸主转变的趋势。

想来城墙上众将也是心智机敏之辈,哪里会听不出梁丘公言下之意,顿时,笑容再度出现在他们脸庞上。

虽说从始至终马聃军也未曾杀伤多少北疆军士卒,但是,他却直接打乱了北疆大军的阵型,以至于当时渔阳铁骑与北疆步兵混在一起,场面是何等的混乱。

“全军……刀割杀!”

在半个时辰之前,当马聃率领着麾下一万冀州军骑兵抵达城下时,在城头上,天子李寿以及梁丘公、吕公、文钦、荀正等人其实也注意到了。

忽然,梁丘公面色微微一变。

由此可见,文钦亦是一位着眼于大局的统兵将才,在时机不利的情况下,丝毫没有要勉强马聃军不惜一切替冀京解围的意思,倘若换做一般人,在这等局势下,恐怕是就算马聃军全军覆没,也要令其攻打、拖延北疆大军攻城的时间,哪怕只是拖延一小会。

文钦、荀正、吕公三人为之大喜,毕竟冀京的局势实在不可谓乐观,毕竟前阵日子燕王李茂虽忙着下令全军督造攻城器械,但是那四万渔阳铁骑却未闲着,每每瞅准机会就朝冀京城墙上来那么一回跃马抛射,弄得冀京城墙上的士卒一日也不得安生。

一时间,北疆军士卒六神无措,茫然地望着四周围绕着他们奔驰的四股马聃军小分队,不知究竟该追击哪一支。

“等等!北池侯稍安勿躁,依老夫看来,马聃将军此番冲击北疆军阵型……未尝丝毫没有胜算!”

“来得好快!”

而这次,看样子似乎是玩真的。

尽管马聃军最终还是被北疆军所逼退,然而冀京城上的守兵却是士气大振,仿佛他们也受到了马聃军的感染,一个个变得满腔热血、莫名激动起来。

城墙上众人见此倒吸一口凉气,虽说冀州军素来勇武,可北疆军也绝非是乌合之众,更有甚者,能将草原外戎打得被迫北迁数百里的北疆军,论实力恐怕还要在冀州军之上。

不单单只是燕王李茂被冀京军的神速回援所震惊,就连李寿等人亦是瞠目结舌,毕竟他们如何想得到马聃竟能在一月左右从江南赶到冀京呢?

梁丘公心中暗暗念叨着,毕竟两支同样处于冲锋势头的骑兵的交锋,实力高低其实尚在其次,胆气才是真正关键所在。只要有一方心生惧意,主动回避,那么,这支骑兵队便会败北;反过来说,倘若两支骑兵互不相让……

号角声响起,北疆军步兵已攻至了冀京城下,先锋军将浮桥丢入冀京的护城河中,旋即,后续的士卒扛着云梯杀了过来。甚至于,北疆军连日连夜建造的井阑,亦缓缓推到了前面,隔着一条护城河,与冀京城墙上的守兵展开一番弓弩的对决。

此言一出,城上众人心中一沉。

但遗憾的是,马聃军丝毫没有理睬冀京城头上那十几士卒手中的令旗,依旧是继续朝着北疆大军冲锋,这让文钦又气又急。

尽管冀京一方的人也清楚这是李茂所使的疲兵之计,但是他们却丝毫也不敢松懈,以免城防失守。要知道,一旦叫北疆军摸到城下,撇开护城河不谈,北疆军的士卒能在短短几十息工夫便爬上城墙,这等攀爬的速度,叫冀京城上的守军片刻也不敢将视线转开,时时刻刻警惕着城下的任何风吹草动。

“漂亮!”饶是梁丘公此时此刻亦不禁为马聃军这出色战术的顺利施行而抚掌赞叹。毕竟这位老人亦是骑将出身,如何会不清楚马聃军这等战术施展起来的困难。

然而就在不到半个时辰后,梁丘公却惊讶地发现,马聃军竟然又回到了原先的那个土坡。

李茂闻言沉声说道,“斧钺,乃我大周一种兵器,有分斧与钺两个刃面,斧为佯攻,钺才是真正杀招……寻常的车悬之阵正如你所说,而如今那马聃将其军一分为四,呈漩涡状奔驰,互为掩护,叫我等不知究竟该阻挡那一支……猜对了还则罢了,若是猜错,那可就麻烦了……”

“这是……”李茂身旁北疆军大将佑斗惊声说道,“车悬?”

“虚晃一招!”吕公接口说道。

伴随着马聃大喝一声,马聃军先头部队的骑兵狠狠将手中的长枪丢了出去。

这不,就连本来对李寿不理不睬的北池侯文钦,说话时亦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几分尊敬与臣服的意味。

“万里远袭……那位骑将好生了得!——应该是马聃吧?此人善于掌骑兵,不逊色我东军儿郎!”梁丘公出言称赞着马聃,变相着提醒周围被莫名的希望蒙蔽了双目的众人:此刻赶到冀京的,十有八九就只有那一支冀州军,而这一万骑兵,实在很难对冀京的局势造成什么改变。

一万渔阳铁骑,对一万冀州军……

目送着马聃军被数倍于他们的渔阳铁骑撵得穷逃不已,在冀京城楼上,以天子李寿为首,守城兵将们忍不住抚掌、呐喊,替已逃至远方的马聃军助威,久久不息。

就在文钦气急败坏之时,梁丘公却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不!”李茂的面色终于变得凝重起来,在沉声打断了佑斗的话后,沉声正色说道,“此并非是寻常的车悬,而是‘车悬之斧钺阵’!”说到这里,他微微吸了口气,喃喃说道,“那马聃只不过是北地雁门区区一千人将,竟能使出这般兵法?”

即便如此那马聃竟然也敢率先攻打?他不想活了?

不得不说,马聃军的及时抵达,给予了冀京一方守兵的莫大鼓舞。

就在梁丘公说话的档口,马聃军已乘着东南风向北疆大军席卷而来,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白烟,酷似神话中驾云而来、袭云而往的天兵天将。

“……”佑斗为之愕然,转头望向战场,他这才注意到,已经有几支渔阳铁骑的小分队在尝试着迎击其中两支马聃军。

在梁丘公惊讶的目光注视下,马聃军一万骑兵在距离渔阳铁骑仅仅只有数十丈之遥的距离时,突然间马速一顿。

皱了皱眉,文钦朝着那名将领视线所向望了一眼,却发现确实有一缕缕的烟雾从东南侧飘飘荡荡吹来,正巧在北疆军士卒进攻冀京城墙的必经之路上。

“冀……冀京军回援了?”

而就在这时,吕公双眉一挑,惊讶说道,“咦?那位马聃将军……”

“叹为观止!”

“这个马聃!”

而就在这时,一分为二的马聃军再次分兵,竟化作了整整四支,以相反的方向绕着李茂所在本队奔跑,仿佛是四个方向各异的漩涡。

至于马聃军,恐怕早已被他们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