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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强大背后的脆弱(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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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东军,一旦展开冲锋,他们的双目就只会死死地盯着前方,盯着他们的目标,一往无前,至死方休!

周围众人心中跟明镜似的,西军乃北疆名将杨凌留在博陵阻挡他们东军回援冀京的唯一阻碍,而如今西军既然已被击溃,那么理所当然,他们的下一个对手,便是此刻占据着王都冀京的北疆霸主,燕王李茂。

【输、输了?】

“李茂虽乃皇室宗族一员,然自幼学武于我梁丘一门,如今他犯上作乱,身为我梁丘家十二代家主,我有义务与职责……清理门户!”说到这里,她猛地转过身来,身上战袍飞扬。

刘晴闻言微微一笑,就事论事地替严开以及周围众兵将解释着他们心中的疑惑。

这句话倒是实话,尽管西军的战斗力在东军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但是因为那套镜甲的关系,若不是刘晴识破并且指点东军的兵将,东军绝对会在西军手中尝尽苦头,毕竟西军确实是一支不可多得的诡军。

“喔——”包括梁丘舞在内,附近众兵将恍然大悟,对刘晴更是高看几分,这让刘晴微微有些脸红,毕竟她所说的东西,几乎有大半都是在江南时谢安闲来无事告诉她的常识,要不然,像光线折射这种就连长孙湘雨此前都不知道的东西,刘晴又岂能信手拈来,脱口而出?

那蜿蜿蜒蜒十余里长的峡谷,西军再怎样,也不可能从东军的手中逃脱。

“炎……虎……姬……”

毕竟那小盾只是竹木混合的小木盾外包了一层牛皮罢了,别说梁丘皓、梁丘舞、李茂、阵雷那等大豪杰,就算是谢安,亦能一拳将这种小圆盾打碎。

想到这里,颇为惜命的西乡侯韩裎哪里还顾得上麾下西军将士们的生死,因为在他看来,就算他们父子逃到冀京寻求燕王李茂庇护,日后再无望得到李茂的重用,却也好过作为叛国的罪人被朝廷以酷刑处死。

刘晴闻言心下一叹,她算是服了梁丘舞有些时候的迟钝了,在沉吟了一下后,小声说道,“小妹的意思是,既然此人害我东军牺牲了众多英勇的士卒,不如就将此人杀了,好叫东军的诸位士卒大哥们出口恶心,再者,此举亦能祭牺牲的将士们在天之灵……”

“严将军也说了是诈败,既然是诈败,便有其目的。这个目的嘛,就是将东军引诱至崎岖难行的道路上,叫东军难以借助战马的速度甩开西军,至于为何诸位察觉不到西军的欺诈之法……不可否认这的确是西军的高明之处,第一日时,我记得东军许多兵将大哥都在笑西军那件银白色的薄甲,因为那层薄甲在月色下简直就是无所遁形……”

“走,全军出发……去冀京!”

整个天下,应该就只有已逝的先帝李暨了解一部分而已,甚至于连当今大周天子李寿也毫不知情,不知他西军还有这么一个底牌。

毕竟冀京四镇是大周立国初期便创立的军队,他们并不属于军方体系,有权利拒不像外界透露己方军队的秘密,再者,就算当年在江南攻打南唐时也曾施展过一回,但那次并非暴露西军的秘密啊。

“喔喔——”

但是,这种小圆盾却胜在轻便小巧,东军兵将将它们装在左手手臂上,旋即一个个微微俯下身,那个角度几乎已经算是半趴在马背上,他们半趴在马背上,用一个令人感觉很不可思议的规避动作,尽可能地减少着会被箭矢射中的面积。

在一阵玻璃碎裂般的怪响中,项青胯|下的战马狠狠撞在了一名“消失了身形”的西军士卒身体上,但见那名西军士卒身上的镜甲破裂,他整个人竟被项青胯|下战马的冲锋劲道撞得凌空飞起,砰地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更关键的是,在这种狭长的峡谷中,东军兵将根本不必去担忧左右两翼以及背后是否会遭到敌军的埋伏,他们只管向前冲,只管将右手手中的战刀倾斜依靠在马鞍前的凹槽扣锁内,凭借战马马力的冲刺劲头,不费吹灰之力地收割敌军的性命。

不得不说,西军作为冀京四镇之一,其实力素养也绝非是太平军一流可比,就在西乡侯韩裎发出命令的当下,那些西军士卒们便已举起了手中的弩箭,对准了近在咫尺的项青与罗超两个东军曲部。

“砰!咔嚓——”

甚至于,还有几名东军伯长朝着刘晴挤眉弄眼,示意她莫要在这种上与他们的女将军争执。

“还好……”梁丘舞点了点头,吩咐道,“来人,将此人用绳索绑起来带走!”

此时严开亦回来了,望着刘晴由衷说道,“此番若不是刘军师,我军恐怕要载在西军手中……”

【是……谁?】

这当然不可能,尽管东军的兵将们已针对西军的弩矢攻击做出最佳的对应,但是依然无法避免减员。那一波箭雨期间,一个又一个的东军兵将陆续中箭落马,生死不明,可即便如此,其余的人却依然还在冲锋,他们甚至无暇去观察、去怜悯中箭落马的同泽,亲如兄弟的同泽。

平心而论,刘晴说得有根有据,毫不夸张地说,若是西乡侯韩裎此番狙击的并非梁丘舞的东军而是谢安所率领的冀州军,肉痛麾下精锐士卒牺牲过多的谢安,是怎么也不会容得韩裎活着离开战场的。多半是过去直接就是一刀,日后只要说是韩裎死在乱军之中便是。

“注意避让箭矢!”

“唰唰——”

屠杀!彻头彻尾的屠杀!

眼瞅着那气势汹汹的西军士卒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西乡侯韩裎也顾不上西军军纪中那条最为苛刻的噤声条令,也顾不上他的声音会引起东军兵将的注意,就那样惊慌失措地喊了出声。

“唔!”梁丘舞一脸孺子可教地点了点头。

尽管他也清楚,如今兵败的他韩家父子就算是逃到了燕王李茂麾下寻求庇护,也不会再受到后者的重视,但是反过来说,倘若不慎落于东军手中,那可绝对是有死无生的局。凭着梁丘舞这位梁丘家门人对大周朝廷的忠诚,会好好对待他们父子这对助纣为虐的叛徒才怪,凌迟、腰斩、车裂,尽管大周的法律近些年来逐渐开明,但依旧还留有多少酷刑是专门用来惩治谋朝反国的叛徒的?

那一瞬间,西乡侯韩裎只感觉自己胸口仿佛被千钧之力的巨锤狠狠捶重一般,整片胸膛灼痛难熬,甚至于,他隐约还听到了一阵骨头碎裂的声响,从他的胸腔肋骨中传出。

“姐姐,眼下我等怎么办?”为了掩饰心虚,刘晴第一时间岔开了话题。

啊,只要对方是活生生的人,那么东军就绝对不会畏惧!哪怕他们前一阵子尚被北疆一方的老将杨凌死死压制,压制地喘不过气来。

他原本计划着将身心疲惫、心力交瘁的东军驱赶到这个狭长的死峡谷,在这里终结东军那天下第一精锐骑兵的盛名,却不想,这个狭长的死峡谷,反而成为了他西军的葬送之地。

微微一笑,刘晴正色说道,“实际上,西军那套镜甲也称不上是天衣无缝,但是此前我等却并未察觉到,这是为何呢?因为我等都太关注于西军那件银白色甲胄了……哪里想得到,西军那件显眼的银白色甲胄下,竟然是一套玄墨色的暗淡镜甲……因为初战,那件银白色甲胄在我等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关系,我等下意识地就认为,西军就是穿银白色甲胄的,所以说,当西军看似是消失的时候,实际上,他们只是将身上那件银白色的甲胄脱了下来,甚至有可能就是站立不动在我等面前,而我等本来是可以发现诡异的,但因为我等满脑子都是那件银白色的甲胄,因此,就算是那些西军就藏在不远处,我等睁大着眼睛却也是视若无睹……这是心理上的误区,亦是西军这个骗术的高明之处!”

“不过末将不明白的是,既然西军有那么一招,为何第一回要诈败在我军手中?话说,刘军师是如何识破西军的诈术的?我等都未察觉……”

西乡侯韩裎六神无主,越想越觉得此事难以解释,他只能将这件事归诸于东军的运气实在太好,无缘无故地射了一通箭矢,竟歪打正着地让他西军暴露了秘密。

这即便是步兵对上骑兵的悲哀,一旦弓弩无法阻挡甚至是减缓骑兵的冲锋速度,那么接下来,那些步兵会意识到,他们的身躯在对方骑兵手中的战刀面前,那是何等的脆弱。

毫不夸张地说,别说东军,纵观整个天下,得知西军底细的又有几个?

不过话说回来,一面小小的皮质圆盾便能挡住西军如蜂如蝗般的箭雨么?

十一年前同心协力一同驱除北戎骑兵入侵的战友,如今却变成不得不两军对峙的局面,即便是东军兵将们心中亦感慨不已,更何况是梁丘舞,毕竟燕王李茂可是梁丘舞同门习武的师弟,说是发小也毫不为过。

西乡侯韩裎目瞪口呆地瞧着他委以重任的西军兵将在东军与冀州军分队的骑兵袭掠下毫无抵挡之力,脑海中犹如浆糊一般,依旧转不过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