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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学宴
故事还要从我们的主角宋向阳,五年级暑假,参加的那次升学宴说起。
升学宴是宋家峰办的,为了庆祝他大儿子宋向华考上大学。
现在哪个村考个大学生很常见,放在20多年前的农村,绝对是件新鲜事。
与现在的寒门难出贵子不同,对于那时候的农村人来说,鲤鱼跳龙门的事情,还完全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亲戚朋友的鼓动下,宋家峰决定把全村老少都请来参加酒席。谁来当主事的呢?就是帮忙挨家挨户通知、记账等工作,很容易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宋家山。
宋家山是宋向阳的爸爸,和宋家峰是一个家族的堂兄弟,同一个祖父的。关系虽然有点远了,年龄上,宋家山也比宋家峰小了十几岁,但两人就是相互看着顺眼。
平时不管是吃喝玩耍,还是村里发生了大事小事,都可以轻松把二人聚在一起。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脾性相投才是王道啊,什么亲戚、年龄、地位等等,都是浮云。多少亲兄弟,一年也说不上两句话。
所谓志同道合,大概就是说他俩这样的吧。相反的例子,就是怎么看都不顺眼的,比如团队中,某人一说话就让你讨厌,甚至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都能让你反感,这就是典型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惜的是,真正的知己是可遇不可求的。
人生啊,看似是因为某些事件,把某些人聚在一起,真相往往是,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当然,这些也和那时候的社会大环境脱不开关系,八九十代的皖北农村,还是靠拳头打天下的年代,家里人少的,不硬气的,受气是常有的事情,所以那时候的人,抱团就显得尤为重要。
用现在眼光来看,那时候的社会风气确实有点野蛮,遇事就四个字:不服就干。
社会的发展也像一个人的成长一样,什么阶段讲就有什么阶段应该发生的事情。
就像多年后,我们总是发现过去的自己很愚蠢,自己真的愚蠢吗?愚蠢只是个形容词,是愚蠢还是聪明,要看和谁比,哪怕和自己比,也要加入时间这个维度。
换个角度来说,觉得过往的自己愚蠢,其实我们反倒要说,恭喜自己,说明现在的自己进步了,这样的感觉更新越快,说明你进步的越快。
酒席那天,那场面,那动静,大家把赵本山的小品想象下就知道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这可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啊!大家都想沾沾喜气,这是真心话。
虽然那时候大家都不认为自己的孩子可以考上大学,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一边怀疑,一边坚持让自家孩子好好读书,这也是为什么说要做正确的事,正确的事情背后总是有这样的魅力。
至此开始,宋家峰无意间,也算给他们村开了一个先河。以后但凡谁家里有考上大学的,都会像结婚、生娃一样,摆流水席,不办,反而让大家在背后嚼舌根。
在酒席狼吞虎咽的间隙,宋向阳注意到了两个小细节,一,整个酒席间,作为主角的宋向华好像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开心;二,酒席间,爸爸宋家山和宋家峰好像起了争执。
话说一个人某方面的水准有多高,关键就看他在某方面,能够做的多细,与人交流也是如此,观察到的细节内容越多,这个人谈判的水准就有多高。
多年之后他才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第一个画面的原因是:填志愿的时候,宋向华估分估高了,结果第一志愿滑档了,现在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是被调剂后的。
第二个画面的原因是:在得知宋家山对宋向阳的求学看法,以及上学规划后,和他争执起来,宋家峰带着讽刺的口吻怪罪宋家山,亏你还是读过书的,亏你还是当老师的,难道还想让下一代和我们一样,整天面朝黄土白朝天?
宋向华细心的这个优点,一生都在帮他带来好运。比如多年后的高考,语文考卷里,有一题是问,不负韶华中的“韶”是第几音。
关于这个字,有次他读报的时候,不小心读错了,当时他同桌就和他争执了起来。后来他查了字典,结果是他俩都错了。
关键是,经过这件事,让他们俩都清晰的记住了这个知识点。要知道,作为皖北人,完全不会说普通话的。如果当初没有仔细查,糊里糊涂就放过去了,高考这一题大概率会做错。
好巧不巧,宋向阳高考的时候,只超过他心仪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三分。
很明显,在宋家峰眼里,村里所有做父母的,都应该送自己的孩子到县城读书,走考大学的路子。
人在某方面尝到甜头,很容易迷之自信,总觉得成功的路子就只有这一条。
多年后,宋向华和宋向阳再次在老家聚会的时候,他感叹了一声:如果当年我爸爸不送我到县城读书,也许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整天各地出差,为了房贷、孩子拼命赚钱,也许现在的我,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养鸽子大王了!
宋向华小时候唯一的爱好,就是像他爷爷一样,养鸽子。
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所谓人的命运天注定,所谓天注定,也就是不受人为控制,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各种内外部综合因素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