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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保安团团部要招聘3名协警,拟定的名单放到秦时月桌上后,一了解,竟然全是史达贵、马有福和宣自嫣的关系户,心内着实不悦。
因为此前他已经了解到,团部不少人都与这三个人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
本来,他上面还有庄厚德,不干他的事,可偏偏他是副团长,庄厚德又要他管财务,管案件侦破,实际上已经参与了团部军政大事的管理。
要么啥都不管,要么啥都管起来。秦时月想。而按他的心性,要他不管,除非就不当这个官了。只要在位一天,他就会认认真真地履职一天,把好一天的关。
于是,他将马有福等三人一一找来,了解意向人的情况。
马和宣的态度自然是好的,也没忘记把几个意向者好好地夸了一通。
秦时月听了,心想,这两个真是“人精”,既会做好人,又懂得审时度势。由于自己不了解几个新进人员的文化、操行等具体情况,但又为了保证团部的利益,便采取了一个缓兵之计,说只能先聘用,设一个试用期,到时根据表现再考虑是否录用。
马和宣听了,愣了一会,但也没法反驳,只能道谢而去。
轮到史达贵谈话时,情况就不一样了。
没等秦时月把话说完,史达贵的脖子就在那里一梗一梗的了,说:“以前招人没有这样复杂的。”
时月跟他讲:“正是因为以前太随便,进来的人素质不高,用处不大,所以从现在起,进人把关要严一点,这是为了单位好。”
达贵嘟囔着说:“什么叫素质高,什么叫素质低,怎么看出来?”
多年来,他在保安团处于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地位,素来说一不二,骄横惯了。至于进个人嘛,更是小菜一碟,现在却被人卡脖子,自然很难受。
他不知道,他这副拎着两只膀子螃蟹一样横行的“破脚骨”相,只能吓吓窝囊的人,可在壶溪一带人的眼里,叫作“骨头胀”,不拷一顿是不会知道怎么做人的。
可越是“破脚骨”,自己越是想不到这一层,总以为别人敬他、怕他,是因为自己很厉害,从没想到这是自己狐假虎威、有了一个职位之果。离开了这个位置,他啥也不是。
达贵到保安团任职后,总觉得自己有钱有势,高人一等,只有他找人家茬的份,哪有被人家欺侮的道理?
他认为秦时月属于掇凳给坐不要坐的一类。年龄比自己还小,资格也嫩,却难弄得很,就像刺蓬里蹦出来的一块三角石头,几次三番都没有摆平。你不仁我不义,今天不可再便宜了他。
达贵心里想定,便没好气地说:“上次报发票,你不相信;这次招人,你又设这样那样的条件。你什么意思?把我当什么人?认为我好欺侮是不是?”
时月说:“没有的事,史科长你想哪里去了?这涉及到公家的利益啊,我不过是履行公事罢了。”
达贵可不依,说:“你这是以履行公事为借口,明摆着来压我。以前连团长都让我三分,你一个挂职的,又算老几?”
时月见他言语中充满了挑衅,便也有些恼,说:“我一个挂职的,算不了老几,但在这保安团,现在勉强算个老二,怎么样?这事我有没有说话的份?”
达贵想,好你个小子,果然把自己当根葱了,那我可要让你见识见识手段。于是阴阳怪气地说:“什么老二,我看你是老三老四!”
在秦梦,说人“老三老四”,是说人资格老,摆谱,托大。
时月从小也没遇到过这样的狂妄之徒,便也轻蔑地一笑,说:“我看你是昏七昏八了!”
这明显就是唇枪舌剑了。时月想,这下对方恐怕要发作了。
果然,这史达贵听了时月的话,一时气冲上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抓起桌上的茶杯,冲着秦时月“呼”的一下掷出,劈头盖脸地砸将过去。
这面对面米把远的距离,遇上一般人,这瞬间发生的事,哪还能避开?偏偏这次他遇到的,也是个练家子。而且到秦梦以来,先后拜了好几个师父,习的就是手眼身法步。
话说时月见达贵忽然眼露凶光,平常的两只“调羹”变成了两支“烙阳铲”,唰地一下扎过来,身体已处于警戒状态。又见对方手臂挥动,便迅速将头一偏,茶杯“呼”的一下擦着自己脖子过去,“叭啦”一声在墙上撞了个粉碎。
时月在军校念书可不是玩的,哑铃、杠铃、单双杠天天玩,又在擒拿格斗之外,单独学了西洋拳击。
初到单位,他对史达贵礼让三分,后见他内心顽劣,贪心太重,才拒签发票。现见他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开始动武,便也不想退让,心想,这家伙,原来是“老母鸡上天——不是什么好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茶杯声落,时月已冲出座位,对着达贵的面部,左右开弓接连打出四记直拳和两记平勾拳。
时月这拳快如闪电,达贵避过前面的五记,但第六拳却再也无法避过,脸颊结结实实地挨上了。
只听“啪”的一声,达贵顷刻间人仰马翻,先是撞在墙上,然后栽倒在地。
秦时月见好就收,后撤几步到了桌子与门之间的空处,大声喝斥其“放肆”。
他虽然措辞严厉,但手下还是留情,出拳只用三分力,而且没有击其要害。
上勾拳可打胸腹、腰肋和下巴,可碎人脏腑、夺人性命,他没出。平勾拳可打太阳穴,杀伤力也很强,他也没有用。
就在时月放松警惕之际,冷不防达贵飞起双脚,来了个连环踢,直冲秦时月的裆部和胸部而来。
时月一缩裆,避过下面,再下意识地以双臂去隔挡对方的第二脚,结果手肘重重地挨了一下,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时月没有再进攻。他想,人家那是在地上,得给人一个台阶下,所以不想再与之缠斗。
可达贵得势不饶人,一伏身,冲着他的小腿肚子又来了个扫堂腿。
秦时月急退避过,左脚裸却撞在门框上,重心顿时失去,人向门外走廊跌出,急使一个空翻,以平马步落地,才勉强将身子稳住……
金不换与小盛二人刚好从外边回来,见状马上架住追出门来的史达贵。
这达贵打小狐假虎威,只有他欺侮人家的份,哪有被人殴打的经历?这回见秦时月中了一脚,又避过了低扫,跌仆中竟然还能立住,很是吃惊,心想,妈呀,这军校出来的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若再打下去,自己怕不是他的对手,不如见好就收。
于是冲着金不换他们说:“没事没事,我跟秦团练练手呢。厉害,真厉害!嘿……今日不玩了,下回再玩过……”
说完迈开罗圈腿,赶紧开溜。边走边摸着红肿的脸颊,呲牙咧嘴地说:“有两下子,不愧是军校出来的,哎哟……”
秦时月看看对方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地离去,便回到办公室坐定,捋起手肘和脚踝一看,肿得老高。于是强作没事,装作踱步的样子,扶着楼梯,慢慢下到马房,上了马径去街上。
他来到一处药店,要了两张“神农”膏药。这膏药用了沥青,贴敷前先得在灯上将沥青融化了。闲谈中,他才知道这膏药正是从屏峰园“药庄”进的货,于是心里一动。
回到宿舍,秦时月给金不换留了张字条,说这几天胃病复发,要去老家乡下找一名熟悉的郎中看看,吃点草药。再说“十月半”到了,正好顺便回去看看母亲。之后还想去泰山樟等地调查一下,须一星期左右才能回团支部,让他明天上班跟庄团长说一下。
时月将纸条塞进不换的房门底下,即刻催马奔向屏峰园。
路过泰山樟时,他打听到古墓所在的山坞,顺道去探了一下。但见高大的古墓封土完好,甬道两侧的石兽及墓碑、供桌都保存完好,加上自己身上有伤,便也没有久待,转了一圈即策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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