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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一怔问道:“什么话?”
“卖醉轩”的招牌出现在河道另一边的街上,门面一式镂花红木,左右挂着特大的六角走马灯笼,古色古香,惹人注目。可以想象夜色降临后,灯笼色光流转的引人情景。
足音传来。
龙鹰见她真情流露,反生出不祥的惊怵,执着她的柔荑,沉声道:“不要去!”
记起昨夜避雨时,在后面紧挤着他的苗大姐,正是卖醉轩的女老板,不由心中一热。此时的他,有点像刚从惊涛骇浪回到陆岸,需要安慰和调剂,脚不由自主的横过车马道,从最接近的桥梁往对街走过去。
花简宁儿离开后,龙鹰心情低落,表面还要装做若无其事,与众女言笑如常。
苗大姐羞得垂下螓首,却丝毫没有逃避或拒绝的意思。
他矛盾至极。
他终于成功抛开困扰了他半天的苦恼,至少暂时是如此。
小圆抽出小手,暗推龙鹰一把。
龙鹰双手捧起她吹弹可破的脸蛋,语重心长的道:“可是你忽然私下离坛,定会惊动上面的人。”
想到这里,他从差点使他发狂的苦恼解放出来,心绪逐渐平复,开始留意身处的环境。
蓦地小圆放声嚷道:“苗大姐,昨夜和你亲热过的大爷来哩!”
龙鹰差点冲口说出是房州,幸好脑袋比任何时刻更清醒,叹道:“因为我感觉到你此行有很大的风险。”
思索间,他已踏足南城夹河而建的主大街,在街廊下举步,阳光普照下,河道舟船往来,街上人车争道,热闹更胜昨夜,但他已失去昨夜的美好心情,周遭的天地有种如梦幻般不真实的感觉,就像陷身在一个永远不会醒过来的噩梦里。
焦虑像火一样灼烧着他,愈想得多,愈为花简宁儿担心。离开飞霞阁,他至少可得到静心下来,独自思量的空间。
花简宁儿说得出小可汗或会从他处筹钱应急,又从小可汗处得悉他一一通过身分测试,可见她和小可汗仍保持亲密的关系和接触。房州的刺杀行动,花简宁儿该是在旁协助和安排者之一,但因当时迷恋小可汗,一时间并未生疑。到心神转往龙鹰身上,仿如从一个梦中醒过来,再不盲目信任小可汗,对行动的失败生出疑问,甚至直接质询小可汗,却得不到令她满意的答案,遂兴起亲自去查探的念头。
龙鹰更不好意思,知道被这聪明伶俐的小妮子看穿自己的意圆,慌了手脚的道:“轩子尚未开门,怎好打扰你们?”
到了卖醉轩门外,方发觉尚未营业,暗骂自己糊涂,待要离开,后方有女子娇声道:“这位不是昨夜和复真一起的大爷吗?”
只看此桥的建造和结构,便益发感到大江联的不简单,且肯定不是突厥人可想出来的。除四子桥外,城内其他桥多为木桥,像这座木桥,两端垒石为墩,横跨四丈宽的河面,桥的下部采用从两端桥台逐级递次伸出的梁臂支撑,两侧用十二根列柱将桥分为七个开间,桥面铺桥板,两侧置栏杆,踏足其上,长河和两岸的美景尽收眼底。河桥为城市注入无限的生机和活力。
花简宁儿叹道:“你没可能未听过他的名字,他目前是我族最可怕的敌人,去到哪里,便将哪里闹个天翻地覆,任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他仍可来去自如。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对他的出身来历近乎一无所知,遂不知如何定计。而不论沙场上的决胜雌雄、江湖上的独斗群殴,从没有人能奈他何。最近他和战友万仞雨、风过庭到了南诏去,竟将整个云南高原的形势扭转为有利他大周的局面,现在又将金沙帮连根拔起,使我们面临自创立大江联以来,最严重的挫败,远则动摇我们的不朽大业,近则对我们的财政构成压力,小可汗或许要从你处调入资金。”
花简宁儿从他的紧握里,抽回纤手,轻轻道:“我会在一个月内回来,舍不得你嘛!”接着犹豫起来,欲言又止。
花简宁儿娇躯轻颤,双目射出不解之色,道:“你似是真的晓得人家去干什么。”
龙鹰更感不妙,她的桎梏,大有可能指的是小可汗对她身心的控制,当她将对小可汗的迷恋,转到自己身上,遂清醒过来,愈发感觉到房州刺杀行动的惨败,原因耐人寻味。但直到此刻,他仍想不到事过境迁后,她到房州去有何作用?可以查出什么事情来?
作为主设置的纱隔,上部为半透明又半反光的大幅花鸟画,以真丝所织丝绢为底,色泽鲜艳,俏丽夺目;下部夹堂板,镂雕精巧花纹。
小可汗收到她擅自离开的消息,会如何反应?
小圆为他脱靴后,又重新握着他的手不放。三个娇俏的少女,正为厅堂清理打扫,见小圆拉着个男人进来,惊讶得停下手上的工作,眼睛滴溜溜的在龙鹰身上打转。
小殷则当先锋卒,先一步开门迎客。
龙鹰故作惊讶的道:“龙鹰?”
大江联的内斗,本该是对他有利无害,现在他不单心系花简宁儿的安危,还为以宽玉为首的突厥人担心得要命。
龙鹰转身过去,苗大姐的婢女小圆和另一少女立在身后,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显然是刚购物回来。
龙鹰痛苦得差点哭出来,明知她正身处大江联派系斗争风暴的风眼处,偏是没法阻止。叹道:“我只是从你身上,察觉事不寻常。”
龙鹰心中大懔,花简宁儿所指吃了大亏的失败行动,指的该是刺杀李显一事,这批被牺牲的突厥高手,正是小可汗剪除突厥人的阴谋中的关键部分,令宽玉手上可用的高手,所余无几。
龙鹰看得心神俱动,忘掉说话,忘掉一切。
以小可汗算无遗策的智计,像房州刺杀这样大规模的行动,是很难抓着他的辫子,即使像乌素般亲历其境,也是止于怀疑,没有实据。花简宁儿亦没有办法查到全面的真相,因为任何行动的失败,都牵涉到种种不测的因素和微妙的情况,要把这些情况弄个水落石出是不可能的。但在大江联两派系斗争处于白热化之际,只要花简宁儿掌握到任何蛛丝马迹,例如为何会泄漏风声,让房州方面能布下陷阱,便会藤牵瓜、瓜牵藤的带出其他问题来,教小可汗穷于应付。
龙鹰讶道:“是不是我多疑,为何我感到宁儿的语调里,似带着生离死别的味道?”
龙鹰在花简宁儿身旁坐下,两天不见,她竟清减了少许,也有点憔悴。
唇分。
龙鹰担心的道:“你究竟要到哪里去?是奉命行事?抑或私下的行动?”
以龙鹰脸皮之厚,亦大感吃不消。这些中土化了的塞外姑娘,确是作风大胆,近乎肆无忌惮。不过只要遥想当年,横空牧野的姬妾公然讨论美修娜芙的第一次,也就见怪不怪。话虽如此,龙鹰仍受不了的老脸赤红。
花简宁儿垂下目光,以蚊蚋般的声音道:“如果一个月内,见不到宁儿回来,你去向宽公为宁儿传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