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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着装华丽,环佩叮当的女人突然从大堂门外围观的人群中冲出来,扑通一声跪下,指着末单哭诉道:
“青天大老爷啊。这个贱民拦下我儿子的马,说我儿子是恶人,该死。我儿子当天晚上就死了。就是这个贱民下咒咒死的啊。”
在一个人妖共存的世界,比如妖族中的古巫族,以及人族中“术”的存在,“下咒”致死人命自然也是要入刑的。
女人一边控诉,伴随着唾沫翻飞,手指还在末单眼皮底下一阵猛戳,几次差点戳到末单脸上。
面对这样的女人,末单的辩才完全没有用处。只得连连躲闪,情形就非常狼狈。书生遇到泼妇比“秀才遇到兵”不堪得多了。
“你再戳一下。我吐你一脸口水。”
跪在末单另一侧的小土儿,也抬起手指向那个女子。同时嘴里叽咕了几声,酝酿出些唾液,做好吐那女子一脸口水的准备。
华服女子虽然气怒已极,但若真被一个小叫花当众啐个一头一脸,颜面尽失,在大堂上却也拿她没有办法。
恶狠狠瞪了小叫花一眼,到底还是把手指缩回去了。心里想的自然是,等这个贱民被砍下脑壳,收拾你个小叫花,不就是掐死一只病猫?
又有衙差捂嘴。
小土儿得意一笑。作为一个小叫花要生存,也得有点“真本事”。
“堂下休得喧哗。所跪民妇,可是陈方生的生母陈余氏?”
“是。奴家是南街陈府户部员外……”
“陈余氏,陈方生之死,你并未按律报案,而非控主。但本案为公案,陈余氏身为陈方生家母,有权质证与作证。”
转向末单,“堂下末单,本县再问你,你拦下陈方生的马后,果然对他说了一句什么话,而致陈方生死亡?”
脑海里《检魂索引》被合上后,刚才被打断的画面重新出现:
少年公子骑一匹高头大马,看见前边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正要穿过大街。孩子穿着褴褛,分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但看得出是一个小叫花。
少年公子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加了一鞭,向着小叫花直冲过去。
小叫花躲闪得也很快。虽然没有被撞到,却在慌忙躲闪的时候重重摔在了路边的水沟里。好一阵没能爬得起来。
少年公子哈哈大笑。
一个年轻道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就站在少年公子的马头前。
“你就要死了。”年轻道士看着公子说道。
公子与年轻道士对视了一眼,扬起马鞭,抽了道士一鞭子后,掏出十几个铜子撒在地上,骂骂咧咧打马走了。
一片漆黑。紧接着出现了一片雪花点。这是……什么节奏?大脑短路?
画面一阵闪烁后,又很快打开。原来是换了场景。妙啊,末单心里喝了声彩。
公子躺在床上,一个丫环端着煎好的药进了卧室。
诡异的是,丫环看到公子睡着了,放下药碗后,又往门外看了看,从公子床前案几中捡出一个药瓶。拔了瓶塞,抖了不少药粉在汤药里,用碗里的汤勺搅了搅。这才唤醒公子服药。
喝着药,公子的眼神有些迷离……
“堂下!”
画面再度被打断。
“知县大人,我对他说过什么都没什么关系。大人刚才也说了,这个姓陈的是吃饱了撑的肚子疼,于是请了大夫……”
话到这里,略为想了想,还是不要把那个丫环再牵扯进来的好。
“证明了他并不想死,而死因也不是自杀。就算是我对他说了,你是一个恶棍,一个坏人,该死。也与他的死没有一点关系。”
“你个刁民,你才是坏人。大老爷已经说了,他吃的饭,于大夫开的药,都不会死。就是你下了咒,就是你咒死我儿子的,我可怜的儿啊……啊……”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儿子不该死?”
“你才该死呢。我儿子死的冤啊。大人……”
“死的冤?你儿子不是一个恶棍,不是一个坏人?”
“当然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是……好人。”
“好人?他没有调戏民女?没有殴打孤老?没有凌辱丫环?不是恶贯满盈,不是死有余辜。”
“你才恶贯满盈,你才死有余辜。”陈余氏怒极,举起手指就要戳向末单,但看了一眼那个更该死的小叫花后,终又把手指放下了。
“知县大人,”末单肚子里轻笑,“之前这个陈余氏说,我拦下他儿子后,说,你是一个恶人,该死。因此,他儿子是受诅咒而死的。但她刚才又说,他儿子不是一个恶人,而是一个好人。那他儿子就不是因诅咒而死。”
“你……你……你……”陈余氏一阵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知县大人,”末单接着说道,“就像这个陈余氏刚才说,我恶贯满盈,我死有余辜。满满都是诅咒啊,但我并没有,也绝不会因她诅咒而死,因为我相信我是一个好人。咒骂再恶毒,我也不会因咒骂而死,还请知县大人明鉴。”
“有理。”卢一鸣点了点头,往堂下看了一眼,“陈余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儿子,我儿子,死得冤啊……他才十九岁啊,青天大老爷做主啊。”陈余氏嚎啕起来,双手一边拍打着地,一边伸长脖子往后堂看去。想来,是期望跑进后堂的师爷出来帮她说话。
陈余氏哪里知道,就是方师爷现身堂前,也说不了半句话了。
那只飞进嘴里的蜘蛛虽然被吐了出来,却在方师爷的舌头上咬了一口。
那是一只屋角结网的红背花蛛。有一定的毒性,不会死人。但师爷整个的舌头肿得像一根棒槌。不要说出来帮她说话了,他现在要想闭上嘴,也做不到。
“啪!”
“堂下休得聒噪。”
“关于陈方生之死,本县业已查明,陈方生死于急症不治。且死后并未即时报官。而是事发半月之后,也就是昨天,本县查证死因,才说此案与堂下被审之人有关。经本县查问,并无任何证据可以佐证,陈方生之死与末单有关。本案就此审结。除余氏退堂。”
“知县大人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公正判决,末单心悦诚服。”
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卢一鸣心里一动,这两句话如此精辟,完全可以写成堂训挂在堂后。本县稍后就写。
只不过这道士用词不准,将“律法”写说“法律”。当倒过来,改成“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