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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雀身后突然一片温热。
他回手摸了摸。
是血。
旁边的陆执也未能幸免于难，身后都沾上了血污。
人群中发出惊呼，还有不少呕吐的声音。
陆执担忧的看向凌雀：“你没事吧？”
凌雀压下翻涌而上的恶心感，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个跳下来的人大概已经摔成了什么样子，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看过很多次了。
只是无论哪一次，他都会从心底泛起冷意。
冷的似乎身处数九寒天。
凌雀没有回头，而是向塔上走去：“我去案发现场看看——”
陆执抓住他的手，将一包纸巾塞进他手心，滚烫的触感让他一下子仿佛回到了人间。
陆执没有多说什么，揽住了他的肩向凌雀的方向轻轻靠了靠，他的前胸就沾上了凌雀背后的血。
不过两三秒的时间，陆执放开了凌雀，说：“擦擦手，刚才沾上了，上面应该有消防的兄弟，别担心，但也注意安全。”
凌雀愣愣点头，身后那人就转身离开了。
听着陆执指挥着周围警员有序拉起警戒线，阻止群众看热闹的声音，凌雀心下安定，抬步向塔里走去。
推开塔顶的门之前，凌雀遇见了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大爷，老大爷看起来很是慌张，见到凌雀便逮着他问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跳楼等等事情。
凌雀知道这应该是消防那边的兄弟给老大爷拦在了这里，便出声安抚。
老大爷神色不好，问道：“那他这是……跳了？”
凌雀虽然有些不忍心让老人家知道真相，但等大爷下了塔发现尸体，那结果也还是一样。
所以凌雀隐晦道：“您多等一会儿再下楼吧，等楼下的警察们结束勘察就接您出来。”
老大爷闻言叹道：“你说说，倒底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见老大爷没有什么问题，凌雀推开了塔顶的门。
消防的兄弟虽然和他们不算是一个体系，但说到底都是为国家为人民的子弟兵，相互之间也是都认识的，对于那些尤其出名像是凌雀的，也没几个不认识的。
当初警察大赛他们消防大队也好信儿去看过，当时一身制服意气风发的凌雀可是迷倒了不少消防小姐姐。
门口的消防兄弟显然就是认识凌雀的，很快就将凌雀放进来了。
凌雀看了一圈，在塔边看见了哭成一团的一群消防员。
其中之一更是痛哭流涕：“我都马上就要抓住他了呀！马上啊！就差那么一点点！一个手指头那么大！！！”
旁边的汉子们都憋着泪水纷纷安慰他。
凌雀走过去，立即引起了这群人的关注——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
“方队长，好久不见。”凌雀擦干净自己的手，向哭成一团的汉子中的一个伸出手。
方焱见到凌雀，赶紧站起来擦擦眼泪，脱下手套握上他的手：“凌队，好久不见，你们也来了，对不起啊，都怪我们，没有把他救下来。”
很快，方焱见到了凌雀白t后面的血，刚止住的眼泪又唰地下来了：“呜呜对不起……让凌队受惊了呜呜……我要是再早一秒就好了，就能抓住他了呜呜呜……”
旁边的一大团消防员们也控制不住的低声“呜呜呜”。
一时之间，凌雀险些以为自己进了某种大型犬窝。
将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想法丢出去，凌雀问：“方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方焱含泪点头，有人民群众死亡，警察需要调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凌雀开门见山：“方队，他跳下去之前有犹豫的情绪吗？”
方焱摇摇头：“没有，我觉得是我们刺激到他了，我们打开塔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就义无反顾的跳下去了，要是我们开门的声音再轻一点，是不是他就不会那么决绝的跳下去了——至少也会给自己一丝丝生的希望。”
凌雀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接到报警通讯的？”
方焱：“十分钟前。”
不知怎的，凌雀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见方焱还是一副“全怪我，全是我的错”的样子，凌雀拍拍他的肩安慰他：“别多想了，也许他只是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了，和你们无关，你们没有做错任何事。”
方焱咬紧下唇：“……”
凌雀：“？”
方焱绷不住了：“呜呜呜凌队你真的是个好人！你太善良了！明明就是我们的失误，我们出警太慢了呜呜呜凌队你人好好！”
凌雀：“……”
凌雀在跳塔人跳下的地方仔细探查了一番，没有什么线索就和消防大队一起下了塔。
此时死者的家属已经到了，是一个年纪将近古稀的老爷子和一位急匆匆赶来的身上还穿着睡衣的女人。
看起来是死者的父亲和妻子。
确认了死者就是他们的亲人后，老爷子顿时失声痛哭，而那位妻子却看起来无动于衷，只是完全不敢去看自己的丈夫。
老爷子哭完转头就看见旁边一动不动的儿媳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提起手边的拐杖就向她打去：“你这个晦气玩意！你丈夫死了连哭都不知道哭！”
老爷子身侧的人赶紧冲过去拦住老爷子，而更快的还有一个身影——那个身影也同样佝偻着身躯，但他就那么直直站在老爷子面前，对着老爷子痛斥：“她是你儿媳妇，不是你的奴隶！干什么打她！”
是之前凌雀在塔里遇见的打扫卫生的大爷。
大爷挥开老爷子的拐杖，怒道：“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想想，要是你孩子也被别人家的老头老太太指着鼻子骂、拿着拐杖打你心不心疼？”
老爷子被他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缓过气来指着钟塔门口的那一摊血肉大怒：“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经在那里了！我还有什么心疼的！？”
大爷还想和他对骂，身后那个女人却将他推开了。
女人不敢直视老爷子，声音颤抖却有力：“我就是不想对着对我动辄打骂的畜牲流眼泪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