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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里还有路。
不知道对方生死，完全是因为一句承诺，答应去等他。
程牧阳停住脚步，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海面。
“这里——”
南北在半壁废墟中，下意识反过手臂，去摸程牧阳。她忘了呼吸，心跳如雷，生怕他被弹片伤到。很快，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不要动。”
南北有些犹豫，可是又知道他的个性，绝对不会任由她自己爬下去，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踩着他的一只手，沿着石壁滑下去。
海面上白色的影子攒动频繁，不断有血的味道飘上来。她没有再继续看，一门心思往前走，听着身后有坠海声，有撕咬的声响，有鲨鱼因为争抢食物而争斗的声音。
南北听他说着。
“而且，听起来，就是棉兰岛的口音，”程牧阳简短作了总结，“不知道是官方，还是别的组织，不是针对我们，趁这个机会，看能不能离开。”
岩石海岸，直接连接着村子外的路。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与其留下他，不如一起死。
南北明白了他的意思。
人的吼叫声，还有交火的声音，都在渐渐往东南方向转移。
他说的每个字，她都同意。
程牧阳站住后，伸出左手，示意她踩着自己的手下来。
南北在黑暗中和程牧阳快速移动着。脚下有尸体，废墟有尸体，到处都是死尸。
南北对准两个人，食指扣住了扳机。
十几天前，在台风海啸中，程牧阳带着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她，游行了一千米。那时候南北只能依赖他，而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和他，有多合拍。
程牧阳消失在身后，忽然就有重物坠海的声响。
但是他细微的一个动作，她就明白他选的道路。
虽然他们没有走过，但也绝对比另外的方向安全。
大概十分钟后，她终于走到尽头。这里已经是海岸边沿，夜幕下，黑色的海浪不断冲刷着粗粝的沙子。她回过头去，因为岩石是有弧度的，所以看不到尽头。
程牧阳自己也拿了一把。他凭借十几天的观察，已经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这个村子临着雨林和海。那些突然进攻的人，就是从雨林那侧而来。
程牧阳从一具死尸身上找出军用绷带，替她把枪绑在了腰上。她想要先爬下去，程牧阳拍了拍她的肩膀：“让我先下去。”
程牧阳右手不能用，单单用手肘就顶住了他的腕部，让对方不能用刀。
她没有说完，程牧阳就骤然抬枪，扣动了扳机。
“下午你来的地方？”
这不是第一次和他逃生。
南北始终紧绷着神经，看着另外的方向，谨防有什么人忽然出现。但显然那些突袭的人，很熟悉这里的环境，估计不会想到有人会在鲨鱼海岸撤退，只象征性地留了这么七八个人。
她下午来，因为被蹿起的小鲨鱼袭击，所以始终没有靠近海岸。
南北疼得龇牙：“这里有鲨鱼，食人鲨。”
“怎么？”程牧阳回头看她。
她并不知道他的选择，只是跟着他走，直到听到海浪声，终于明白了他的计划。可在看清这里的地形时，她却停住了脚步。
程牧阳忽然停下脚步，在黑暗中摸索几秒后，扔出来一道黑影。
两个人站的位置，并不算高。
可是程牧阳的神情很镇定，仿佛就在证明，现在不是绝境。她终于被他的眼神说服，横下心，沿着石壁继续往海岸边走。
他想要扔下那些尸体，暂时引开这些鲨鱼很容易，可是在她走之后呢？谁来帮他引开鲨鱼？而且那些食肉动物开荤后，肯定会对活人更有热情。她不敢想下去，摇头告诉他：“我们回去，换条路。”
在不断的交火中，爆炸仍在继续，不断有房屋被炸毁。
凉意渗透了肩膀。
一枪一个，他接连击中了四个人。南北在他脚下，用半蹲的状态，给他迅速补枪，有子弹呼啸过耳畔，猛的刺痛下，温热的血顺着她的耳朵流下来。
“北北，”他忽然说，“你沿着这里，用最快的速度走到外边。”
程牧阳的枪法又是出奇地准，不到两分钟，就解决了七八个守在海岸边的人。
他说完，忽然就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被灰尘呛到了。
显然是经过了搏斗，身上有血迹。
四处都是玻璃碎片。墙壁断裂，房屋坍塌。
在黑暗中，程牧阳手扶着岩石壁的边沿，整个人都贴着石面滑下去。
“还好，”她低声说，“没破相，也没缺了什么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