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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老听他这般说来，也觉讶异，但也有些羞恼，深吸口气，道：“我辈中人，沉浸书法之道，熟知笔墨纸砚，但终归是以‘书法’为重，不是以辨认为主。老夫着实见识不多，但也不见得他这就是多么非凡的手段了。”
孙家家主取过那张契约来，脸色愈发阴沉，心中愤怒愈重，便想要直接撕了，却发觉上边仍有少许淡迹。
“等一会儿吧。”
话说至此，显然已是怒极。
这一个提议，让大堂之中，沉寂了下来。
大管事心中一颤，低声道：“之前的笔迹，虽然没有过多注意，但也不会浅得这般明显，正是这几日间，笔迹才迅速消失的。”
至于上边，方庆眉宇一挑，问道：“孙家还未来人？”
但孙家之内，几乎阴云盖顶。
听得方庆这般开口，众人才知其中端倪。
“哦？”梁老眉宇一挑，道：“真有这等，此前一段时日，全无变化，在一夜之间，立时消失的墨水？”
旋即，便见这紫袍老人一声冷哼，把契约甩了出去。
大管事惊叫一声，忙上前去接下，他看着契约，忽然叫道：“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方庆皱眉道：“怎么回事？”
“其实这墨水，也并非一夜之间，立即消失。”
议论之中，这一句话，显得尤为响亮。
外人俱已退避，大堂之上，仅有三人。
……
苏庭与表姐先是到来，但孙家那位大管事，却没有先行来此。
“大人。”师爷凑近前来，低声道：“按律来说，咱们该去提醒一番，但若提醒过后，还无响应，那便是孙家自行弃了这场官司，胜者即为苏庭。”
当下议论颇多，显得颇为吵杂。
有捕快答道：“回大人，未见孙家来人。”
“我看孙家一定是假契约，鉴定不实，所以不敢露面了。”
只见大管事说道：“梁老先生的书法，乃是大周有名的，只要按照上边的痕迹，依样画葫芦，临摹出来，岂非与他苏庭亲笔，全无不同？”
外边的围观群众，本不知原委，还等着孙家来人。
“嗯。”方庆抬起手来，有意判决苏庭得胜，但仍谨记自家为官，谨记心中正道，终究深吸口气，道：“按朝廷律法，无故缺席者，视同拖延之意，是自弃官司，胜负立定。然而，法有容情，避免事出有因，本官按律，该与孙家商谈。”
孙家家主沉声道：“此人正值年少，见识浅薄，而且多病，足不出户，阅历比寻常少年还弱。并且，自幼生在落越郡，不曾踏足外地，哪来的见识？”
梁老闻言，面色这才缓和。
孙家家主脸色阴沉，转头看了过来。
“你们二人，去孙家走一遭。”
苏庭偏过头来，朝着表姐笑了声。
梁老语气低沉，说道：“按道理说，它是逐渐淡下的，或许之前是因为你们时常看见，没有对比，没有察觉，这一次，封存几日，内中沉闷，变得就有些明显了。”
但毕竟还有些许痕迹。
关于乌贼墨此类的几种墨水，也并非全然不知。
苏庭偏头看了过去，发觉说这话的，还是之前那个男孩儿。
“你要用孙家的名声去尝试，也无不可。”梁老哼了一声，冷声道：“只不过，老夫虽然看不过那个用贼墨欺瞒的苏庭小子，可也不会违背律法，违背书法，违背本心。”
虽然苏庭自觉胜券在握，但还忍不住给他竖了个拇指，心中自动给他记了三串糖葫芦的账，日后取回店铺赚了钱，再给这小子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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