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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梢道:“别相信谢令齐。”
苏信也觉得有理,说声“晚些来找你”,就跟着那弟子匆匆地走了。
苏信果然高兴了,上前作礼:“父亲!”
浮躁已久的心,终于在此刻回归宁静。
谢令齐清楚她的性子,微笑:“我因有过而受过,师妹多虑了。”
能破解结界,食心魔果然在青华宫内。洛歌那一击何等厉害,他的伤不可能好得这么快,估计是太心急,所以才趁着商镜未归,迫不及待地来下手。
“谢谢你,也谢谢白衣。”柳梢再次道谢,然后遁走。
也不对,柳梢否认了这个可能,阿浮君跟洛宁又不熟,更谈不上什么交情,最多是洛歌当初从自己手下救了他一命,要说那个冷血的妖王会报恩,简直是笑话。
洛宁笑了,摇头:“我没事啊。”
万无仙尊也道:“发生这种事,两个孩子哪能想那么多。”
“我知道,多谢师兄。”
诃那转向她道:“我也不送你了,你的朋友就在前面接应,珍重。”
还有什么理由放弃?还有什么理由自怨自艾呢?
诃那以为她还在迟疑:“食心魔在仙门,你留在仙门一日,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机不可失,你想清楚。”
柳梢清楚地记得他最后看来的那一眼,没有后悔,却有遗憾与内疚。
大荒那一夜,阳夹山雨水激流,浮波的仙影终是烙在了她的心头。
夜深,当诃那再次踏雪花到来,柳梢站起身:“我跟你走。”
魔宫与侯府一样,毫无地位只会自取其辱。柳梢总算认清事实,没敢再生事,垂头丧气地回到云海结界里。
诃那便没再说,轻轻地颔首:“你来了。”
商镜亦严厉地道:“身在仙道岂能执着于仇恨,尔等需谨记祝掌教的教诲。”
是啊,商镜回来又能改变什么?冰弦琴被毁,如何令他相信?仙门有魔仙,这个消息太骇人听闻,能为自己作证的只有羽星湖和阿浮君,就算阿浮君肯出面,妖界与仙门关系微妙,仙门会不会信他的话也难说;羽星湖又深入大荒寻找妻子去了,不定几年才出来,况且大荒地广凶险,他独自一人,变数何其多,食心魔可能已经着手安排对付他了。
柳梢在不远处的云榻上仰面躺下,望着结界外昏昏的天空发呆。
阿浮君没有公开洛歌的事,难道是……
也许有这个结果也是好事,若一切照计划,食心魔追踪自己回青华宫,商镜相信食心魔的存在,必会进行彻查,洛宁却偏偏在此时来了青华宫,重伤的食心魔难以藏身,未必不会迁怒挟持她,如今自己受冤枉,洛宁反而安全了。
行功完毕,柳梢看了眼远处云海上的黑色人影。
不!不能死,更不能被囚禁!洛歌为自己换回的生机,怎能轻易交给别人来定夺!此时离开也许会令误解更深,但至少还有机会,只要活下去,自己就能变强,能报仇,能做更多的事!
武扬侯冷笑:“你这点修为能去凶险之地找药?如此,你这一生都要为她奔波,哪里还顾得上修行?”
柳梢盘膝坐下,强迫自己冷静。
眼看着,暗蓄的力量一触即发——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微月打断她,袍袖一挥就消失了。
柳梢静静地望着她。
心头登时雪亮,柳梢情不自禁地冷笑。
谢令齐还没答话,果然就有弟子走来:“原来谢师兄在这儿,商宫主来信,卓师姐请你过去商议。”
几位青华长老甚为感动,纷纷道:“好孩子,不关你的事,快起来。”
提到他,众人皆黯然,一名弟子大声道:“我等必定要擒回魔女,报此血仇!”
天山派掌教睢和咳嗽了声,道:“眼下妖界内患未平,不足为惧,唯有魔宫,恐怕会再度兴风作浪。”
噩耗公开,众掌门弟子自发改称洛歌尊号。想天罚之后,仙门千年无天仙,更兼魔宫侵扰,咒仙术几近失传,剑仙术亦少有大成者,公认仙门第一的紫竹峰术法也不复当初,重华宫一脉本就单薄,到洛歌这代,洛宁残缺,武式微失踪,羽星湖离开,另几名弟子为抵御魔祸死的死伤的伤,洛歌自幼天赋出众,受命担起承继重任,百年前仙门遭逢大劫,他出关促成仙武联盟,弥平魔祸,仙门方有休养的机会,近年晋升的弟子成倍增长。他这一生可谓极其简单,前半生闭关修炼剑术,后半生为六界奔走,所立功劳已数不清。绝顶剑术,百年功绩,仙尊之名他完全受得起。
苏信忙拉洛宁:“走,我们过去吧。”
柳梢心头猛地一跳。
她向来敢做敢为,许多大弟子都站出来为她求情。
此时逃走,等于坐实了勾结魔宫的罪名。
方卫长等人答应。
柳梢收回思绪,仰头看,只见少女坐在高高的岩石上,身形比往日更瘦小单薄。
良久的沉默。
她毫不领情,连商镜都有些尴尬,不好下台了。
终于还是来了。柳梢慢慢地后退,双手紧紧地掰着身旁的岩壁。
“诃那!”柳梢立即站起身,只来得及叫出这一声,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下来。
“时间不多,尽快决定。”诃那飞身而起,抱着洛宁离开。
柳梢壮着胆子道:“食心魔说过,等他修炼大成就会扫平魔祸,魔宫不该对付他吗?尸魔石兰是他的帮手……”
见她回来,他微微侧了身。
“月亮。”她突然开口。
魔力恢复,柳梢在坑里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
头顶似乎有动静。
旁边一名青华大弟子忙道:“人又不是师兄你引进来的,与你何干。”
“徵月魔宫频繁干扰人间城防,想让我们放人,掌教和仙尊们都出去了,我怕这边有意外,所以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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