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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间发际,细细的吻逐渐往下,甚至还俏皮地在她鼻尖一点,最后才落到唇上,两个陌生人,肌肤之亲向来是最直接的拉近距离的办法,此刻他已不再像先前那般小心,如同熟悉的情侣,多了几分热情,手指轻轻拔下她的发簪,把玩她的秀发。
红凝摇头:“你的便是我的,何必非要取到面前,且放着,将来要的时候再取吧。”
一名美丽女子倚在他肩头,另一名则半跪在榻前替他捶腿,闻言都笑起来。
段斐意外:“果真要跟着我?”
红凝认真想了想:“红凝身无长物。”
温柔的唇印上锁骨,勾起酥酥麻麻的感觉,红凝如触电般睁开眼。
仿佛早已料到她会答应,段斐自然而然揽着她到榻上坐下,向旁边二女笑道:“园子里今后更热闹了,新得美人儿,怎能不多喝几杯,快倒酒!”
红凝这才发现他其实很高,几乎比她高了个头,那身段,那风采,绝对当得起“玉树临风”四字,纵然站在人堆里,也能一眼就认出来,让所有面对他的人先自觉矮了三分,不敢仰视,其实还有一半缘故是那隐约流露出来的魄力,能将生意做到这地步,自然就没人敢轻视。
耳畔一热,红凝忍不住颤抖。
其实整个甘州城谁不知道段斐的风流名声,做出这种事毫不稀奇,二女本是他从外面接回来的,早就清楚他的脾性,爱新鲜,处处留情,因此虽然灰心失望,倒也没有见怪,只不过女人们顶多暗地较劲,还从没有当面示威赶人走的,红凝此举伤了她们颜面,自然可恨。
门内沉默半晌,才响起一个男人含笑的声音,似恍然大悟:“是了,是当初我救回来的美人儿,快请进来。”
欣赏过她的表情变化,段斐随手扯过那件青衣裳丢到地下,然后从架上取过一件自己的衣裳递给她:“这些就不要再穿了,我不喜欢女道士,美人儿就该打扮得婀娜多姿乖巧可人,过两日我带你进城做衣裳,再买几件好看的首饰,用几盒胭脂。”
红凝垂眸浅笑:“段公子年轻有为,且有千万身家,要什么有什么,哪个女人不满意的。”
直到此刻红凝才终于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风流。
锦绣道:“这些事暂且移交给别人。”说完神色缓和了些:“水月镜里清静,正适宜修行之用,这一年能在里面潜心修行,提升法力,参悟心得,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
手缓缓往下,熟练地解开她的衣带,褪去那身青衣。
两名陌生丫鬟站在门外,见了红凝都抿嘴笑,也不用她说明来意,其中一名丫鬟就掀开半面帘子朝里面报了声:“公子,先前你救的那位姑娘来谢你了。”
段斐饶有兴味打量她半晌,举杯:“美人儿要看我,尽可以过来看。”
然而刚看清里面的情形,红凝就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愕然。
红凝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身上陡然增加了重量,红凝本能地吃惊想要反抗,反应过来立即停住,移开视线:“你现在……”
可这次是为谁,因为天女的面?梅仙移开视线,低声:“晋升在即,神尊大人该保重。”垂首退下。
手执夜光杯,他就那么随意地半躺在榻上,美服华冠,身上饰物却并不多,这个人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富贵闲适的气度。鬓发如墨,双眉间距略嫌近了点,容易造成眉头微锁的错觉,凭添几分忧郁与清脱,挺直的鼻梁更让人感觉到他的果断,可那薄而有型的唇,却噙着数不尽道不明的笑意,几分暧昧,几分玩味。
红凝打断他:“他不会再来找你们。”
“特别的美人儿,”段斐轻轻捏她的下巴,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那就留下来以身相许,如何?”
红凝意外,虽不知道他为何改变主意,却也没来由松了口气。
段斐接过女子重新斟好的酒,喝一口:“只羡鸳鸯不羡仙,美人儿说是不是?”
段斐屈指敲敲额头:“你这么说,倒叫我想起一句话。”
杏仙立即抬脸,似不能相信。
是欲拒还迎,还是真正的紧张,段斐久经风月场,怎会看不出来:“头一次?”
段斐看了她半日,搁了酒杯,抬手让捶腿的女子离开,缓缓坐直,这姿势原本会令人显得严肃些,可在他做来,整个人看上去反而更潇洒亲切,尤其是那陡然间变得明亮的眼神,依稀竟带着一丝期盼:“美人儿好象没有去处?”
段斐斜倚着锦垫,笑赞:“说的好,我还缺什么。”深邃的眼睛里,隐约有一丝失望之色掠过,他叹息:“我不介意多养个人,只是她们虽被你赶走了,但除了她们还有别人,你未必留得住我,最好想清楚些,将来莫要后悔。”
想不到她来真的,先前提“以身相许”的那位已笑不出来了,二女都毫不掩饰地怒视红凝两眼,这才起身。
接过酒,段斐却没有立即喝,反将酒杯送至红凝唇边:“美人儿先陪你的段郎喝一杯。”
红凝将酒杯放回去,淡淡道:“段公子问了两遍,是怀疑我的诚意么?”
二女忙倒酒奉上。
红凝镇定:“榻上太凉。”
二女倒没发怒,都看着段斐撒娇:“段郎!”
梅仙答应着,眼角余光忽然瞟见他的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惊呼:“这是……神尊大人!”
单身女子想寻个归宿,答得合情合理,段斐看了她半日,伸手摸摸她的脸,没再调笑,声音柔和了些:“至少你今晚留住我了,天底下的东西有一大半我都能取来,美人儿想要什么礼物?”
既然不知道做什么,那就顺其自然,实际上她并没有奢望过什么“一心人”,这时代凡人的生活不都这样?嫁人生子,终了一生,这样也不错,只不过那个人不该是杨缜,看着他的脸,就会因为想起另一个人而心生内疚,段斐就不存在这些问题。
大约是她的反应太过激烈,引得房间里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每张脸上神色各异,奇怪的,促狭的,饶有兴味的……
对方分明是在戏弄,红凝却听得一呆,随即自嘲:“红凝当真是只剩个人了,公子一定要报答,就只好以身相许。”
更让她失神的,是那双眼睛。
“新来的美人儿会吃醋,只好先送你们回去了,”段斐含笑哄二人,然后提高声音,“秋水绿绮,还不快送两位姑娘。”
段斐将酒杯送回桌上,没有生气:“既不愿意,想走便走吧。”
二女看段斐。
房间早已不是先前空荡荡的模样,桌椅小几齐全,壁间还挂了精美的画,琴箫玉笛,每件东西都摆在该放的位置,昂贵的价格与精美的造型都显示着主人的品位。
锦绣责备:“前些时候白菊竟一株未放,他们并未接到花信,在花朝宫多年,你也不是头一次执掌花事,小梅信得过所以将此事托付与你,谁知你这般大意,现下若不主动请罪受罚,今后叫他们如何服你?”
传言是真的!他又受了天刑!
段斐起身离开竹榻,缓步踱到她面前。
段斐大笑。
红凝取过酒杯饮干。
女子是风月场上混的,应对自然在行,转了转眼珠,掩口取笑:“她自称身无长物,段郎要别的岂不吃亏,既有诚意,何不叫她以身相许?”
红凝露出询问之色。
所有风流都在这双眼睛,漆黑深邃不见底,乍一看满含戏谑,可当你集中心思仔细看时,深处却是萧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