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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度叹了口气：“天意如此，她既不肯回头，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回去再说吧。”
“我没错，为何要回那种地方！”重紫咬牙，瞅空转身欲遁走，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打了回来，滚到树下。
“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成峰吃力道，“我只想问你，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误伤本门弟子，闵云中又痛又气，忙示意左右弟子上去救人，又骂：“这孩子，被那魔女迷了心！”
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煞气四溢，狂风骤起，吹动白色衣衫，如将死的蝴蝶，留在世上的最美的舞蹈。
脸部轮廓再次清晰，肌肤莹润如雪，模样与当年并无多大差别，只下巴尖了些，鼻子更挺了些，眼尾更翘了些，双眉更长了些，斜飞入鬓，那是种妖异的气势。
成峰欣然：“自你出事，真珠常说些内疚的话，我早已怀疑，只是一直不肯相信，你的确是被她害了，但如今她为救你而死，我也算勉强救你一命，望你能原谅她。”
眼睁睁见二人头也不回离去，半空中旋涡消失，洛音凡僵硬地直起身，迅速抬手拭去唇边血迹，避开上来查看伤势的行玄：“近日修行太紧，真元不稳，调息便好。”
不明白，他救下她，给她来世的呵护，是真的内疚吧？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他还是选择舍弃她，丢下她一个人？
“孽障！往哪里逃，还不下跪认罪，束手就擒！”刚刚到山脚就听到喝声，前方半空中站着一群人，有虞度，有闵云中，有昆仑掌教玉虚子，还有长生宫明宫主……
连他也不肯放过她？重紫依旧低着头，让长发遮住脸，忍着剧痛，慢慢地扶着树干站起来，尽量站直，双手隐在袖里。
重紫木然。
怪不得他会来迟，魔剑与天魔令所藏之处何其秘密，出这种事，必然又是内部奸细了，虞度变色：“是谁！”
“重儿……”
重紫惊讶：“接我？接我去哪里？”
重紫没有躲闪。
是了，他是神仙，是人人敬仰的仙盟首座，一生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仙界，仙门太平，苍生安宁，是他毕生所守护的东西，舍弃她并没有错，他只是作了最明智的选择。
是她？除了侍奉他爱恋他，受尽委屈，被他亲手杀死，被打断骨头，被打入冰牢，她还做了什么？
没有保护好她，亲手伤害她，是他的过错，可是他绝不能让她入魔！锁去心神，他断然将牙一咬，逐波出鞘，气流卷成旋涡，赫然又是“寂灭”！
“孽障！”洛音凡听得怒火直往上涌，语气变得严厉，“他是想用言语惑你心志，还不快随为师回去，你当真想要背离师门么！”
洛音凡没有回答。
“回冰牢。”
“师父的诺言太多，信任却有限，师父的内疚改变不了什么，我入魔是天意注定！”
这三年来他多数时候都在闭关，也曾想过去看她，可是始终没有勇气面对。瞒过众人，却逆不了天意。不伤她？他不能拿仙门乃至六界作赌注；杀了她？他下不了手。废她琵琶骨，只为抑制煞气，宁可让她苟且偷生，让她委屈地活在冰牢，也不愿再次看她消失。
面前的人会是她？
两生怨恨，两生不甘，终于激发煞气疯涨，及地长发被狂风吹得散乱，一丝丝，一缕缕，颜色由枯黄变得漆黑，透出美丽光泽，如流动的张狂的墨瀑。
她爱他，也爱他所守护的一切，她会拼命去帮助他守护这些东西的，可是他不知道，也不相信。
“是九幽魔宫盗剑！”
是仙门？对一个天生煞气可能危害六界的孩子，谁能赌得起？若不尽快除去，又有什么办法？
她不惜性命去救的人，最终又用性命救了她。
重紫点头。
“放肆！”
“逆轮之剑！”
“我跟你走。”
亡月道：“万劫为救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你甘心将性命轻易交出去？”
还是来不及阻止，来不及救她。要永远失去她了吧，从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会失去她了。
“重儿！”他不能否认，曾经有过那样的念头，可是现在……他宁愿让她骨节寸断，痛苦地活在冰牢，也不愿再看着她死，那，不仅仅是因为内疚，两生师徒，她对他来说，不是不重要，不是不在乎的。
重紫无力地笑。
前世今世，那都是个灵巧的少女，总是以最新鲜最美丽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以最简洁的木簪绾出多变的发髻，每当他远行提前归来，会发现她只粗粗绾了个最简单的丫鬟髻。淡然如他，即使从不在意这些，可他也知道，他的徒弟是仙门女弟子里最美的一个。
重紫忽然道：“师父既然和他们一样，认为我会危害六界，当初那一剑就可以让我魂飞魄散，又何必救我转世？”
洛音凡暂时将视线自她身上移开，转向虞度：“魔剑与天魔令被盗。”
然而，当她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他眼前，他只后悔没能一剑杀了她。
……
事到如今，死有什么可怕，就是死，她也要知道他的内疚是真还是假！
重紫意外：“亡月？”
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吧。
目光落定在明宫主身边那少年身上，重紫气愤地看着他。
仙魔无区别？是了，这些神仙又比魔好多少，照样不问青红皂白冤枉她，一心要她死！魔肮脏，难道仙就干净？仙界不容她，还有入魔这条路可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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